黑色的轿撵被内侍拉开,里面黑漆漆的,瞧不见光,像是什么巨兽张大獠牙,等待刘程璧走进去。
“四皇子?”见刘程璧不愿意上去,内侍还以为有什么问题,可是瞧了一会没见不对劲,只好又提醒一声。
刘程璧回过神来,“知道了,回去吧。”
回宫已经是黑天了。
刘程璧刚准备换衣服去用膳,就听到外间内侍喊话。
“什么事?”
其实刘程璧因为出身乡野,有和沈赢他们混迹在一起多年,所以对宫人和内侍都客客气气,没有多苛责,但他们仍旧和他保持距离,好像他是可怕的怪物一样,事事都不敢出错。
“皇上在寝殿传您过去。”
刘程璧道:“我知道了,换过衣服就过去。”
内侍小心翼翼答了诺,然后小步离开,一丝差池也没有。
刘程璧叹口气,换了衣服,推开门看见宫门外的轿撵准备好了,十分有序,可又沉闷的喘不过气。
“父皇又说为何传我过去吗?”上了轿撵,刘程璧随口问了一句。
那内侍挠挠头道:“回四皇子,皇上只说传话,奴才也不知道。”
刘程璧看那个内侍有些面熟,可好像又不是自己宫内的,便问道:“你是新来的?”
内侍微微一愣,“奴才是来接詹事的。”
刘程璧嗯了一声,东宫的詹事因为伙同大皇子的事情,被皇帝已经处诀了,现在的东宫多事之秋,没人愿意来,大约是不受器重的被故意指派来的,虽是升迁,但也是明升暗贬。
“你叫什么名字?”
“奴才叫李德。”
刘程璧大吃一惊,“你就是李德?”
李德摸摸鼻子,“奴才的确是李德。”
“你不是在......”刘程璧接下来的话不敢说了,正武殿。
李德想叹气,赶紧收住了,然后道:“奴才有幸从正殿调出来了,现在胡总管手下当差,可是奴才笨,胡总管推荐奴才来东宫,正好东宫的詹事缺了口,奴才经由胡总管,也是稀里糊涂的做了詹事。”
刘程璧暗自心惊,这什么意思?
正武殿嫌他办事不力,将他踢出去了,偌大的皇宫一是胡总管,另一个便是他不曾知道的钱总管。
胡总管又将他扔到东宫来,是什么意思?难道故意来监视自己的?
可是他明明已经暴露了,还故意送过来?
刘程璧心下思索实在是复杂,一路上不再说一句话。
到了皇帝寝殿,就让他们走远些,自己一个人进了殿内。
一进去,就闻到了一股子苦涩的药味。
“请父皇安。”刘程璧见屏风后面人影晃动,便跪下请安。
皇帝也从屏风后走出来,披着衣服,脸色发白,他招招手道:“起来。”
刘程璧站起来,低着头,看灯火恍惚下的身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来瞧瞧这折子。”皇帝坐下来,随手翻开折子,对刘程璧道。
刘程璧顿了半晌道:“儿臣不该僭越去看折子。”
“朕想让你看。”
刘程璧无法,只得上去看。
皇帝呼口气,像是要咳嗽,过了一会却没有咳出来,只是轻轻问:“今日你出去见沈赢了?”
刘程璧慌了,“是。”
“怎么三天两头往他那里跑?”
刘程璧屏息,乖乖的答道:“儿臣与他一起长大,感情深厚一些,在宫中寂寞就想和他说说话。”
“朕也知道,只是你皇子,沈赢虽是才华过人,但他是臣子,要注意分寸。”
刘程璧点头,折子里的字渐渐模糊。
皇帝觉得满意,微笑道:“这折子你觉得妥当吗?”
刘程璧点头,“妥当。”
皇帝笑意更加明显了,“朕也觉得,怪不得咱们是父子。”
刘程璧也笑,似乎很是享受这天伦之乐。
“对了,你今日去永寿宫了?”皇帝又问话,“和沈赢的那位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