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就在王府暖阁后面的那道院墙外面。
因着花园离暖阁不远,且这焰火实在动静太大,所以他们即便身处花园,也能看个一清二楚。
谁敢在王府附近私放焰火,且还是在他的新婚之夜放。
他眸色沉冷,唤来几个护卫出去查看。
他回头,最后一束烟花呼啸升空,轰雷一般炸开,在无际夜幕中绽出千万朵杏花。
杏林深处,一人广袖深衣,手握陶埙,侧首凝睇,仿似正穿过如雾似霰的杏花雨,深深谛视远方伊人。
四下一静。
桓澈面上神色数变。
对于眼前这一出的始作俑者,他原先也只是猜测,但看到这最后一幅烟花图,已然无需猜测。
他可是清楚记得,宗承曾在京郊杏林为顾云容吹埙。
随后,他又想到了一件更可恶的事。
今夜是他心血来潮出来赏梅,若是他没出来呢?
试想,眼下夜静更阑,倘他正在暖阁享云雨之欢,骤闻这惊雷一样的焰火声,说不得一个不慎就要吓得不举。
据说当年宋高宗就是因鱼水欢会之时突受惊吓,就此不举。
桓澈愈想愈气,愈想愈觉宗承那厮就是这么个目的。
隔着崇山瀚海竟还要阴他一把,外带勾搭他媳妇,岂有此理!
正此时,先前出外查看的护卫回返,禀道:“殿下,有人在外头安了花桩,足有两丈高,正当中两个火炮口。那烟花竟是置于炮筒内点燃腾空,小的们去看时,放烟花的几人已将烟花燃毕,见有人来,丢下家伙便遁走了。”
顾云容心道,那照这个阵势,可以算是礼炮级别了。
桓澈命人出去将那些花桩炮筒通通收进来,转回头就将顾云容挽回了房。
“都过去半年了,他竟是还惦记着你。”他掩好门,回身,幽幽盯了顾云容须臾,蓦地大步上前。
顾云容才除下貂裘,就被他抓住双肩牢牢抵到床柱上。
他身上沾染了些许寒梅的香,原本甘冽的味道却因混了犹存的酒气,酵出一种旖旎醇烈的气息。
他呼吸渐趋急促,蓦地含住她耳珠,将她打横抱上床。
第五十六章
顾云容抬手按住他:“等一下,我问你一件事。”
桓澈我行我素:“有甚话明日再说。”
“你跟宗承断了么?”
桓澈一愣:“什么?”
“你们现下还联系?”
桓澈嗤道:“我与他联系甚。不过他若哪一日归国,打照面总是免不了的,只是兴许是私底下会面。他一直都惦记着开海禁之事,必定还要为此奔走。”
顾云容沉默一时,道:“那我在家中为你主内,你出去找男人是不是不太好?”
“我出去找男人怎么了,”桓澈理直气壮,“我不出去找男人,怎么做事?又不是找女人。”
顾云容忽道:“我出门时偶见城东新开了一家南风馆,你可曾去过?”
南风馆即男妓院。
“去过。”
顾云容几乎惊跳而起:“什么?!”
“六哥偷偷摸摸拽我去的。他想瞧新鲜,但逛那地方不好带平日厮混的那些故旧去,又觉一人去太无趣,这便拉我过去。”
“那里面倒是清雅得很,小倌儿也个顶个标致,无论淸倌儿还是红倌儿,都博识多才,只六哥没个正行……”
他忽觉自己只顾宽衣,一时多言,止了话头。顾云容却被勾起了好奇,盯着他等下文。
他被她看得尴尬,原想糊弄过去,争奈她不肯依,只好继续道:“他听小倌儿抚琴时,忽然勾指挑起我的下巴,浮滑道,‘看来看去还是我弟弟生得最俊,这么一比,那些头牌到我弟弟跟前都是歪瓜裂枣,气度也是难望项背。我说弟弟,你去找妓子也是一桩难事,若是不能寻个容貌及得上你的,你岂不是亏得很?’我当时就一把拍掉他的手,起身走了。”
顾云容低头。她可以想见淮王当时的神情与桓澈的反应。不过桓澈确实极会长,打小就生得眉眼精致,又算是贞元帝的老来子,贞元帝对他总是多些偏疼。
明日还要入宫朝见帝后,眼下又未出隆冬,晨起必定艰难,顾云容想早些歇下,但看桓澈兴致颇高,有些犯愁,不知他今晚会折腾她到几时。
桓澈与她同卧锦绣枕被之上,仿佛叨念了几句什么,探手贴肤。
他掌心灼热,顾云容霎时被烫了一下,身子紧绷起来。
桓澈伏在顾云容身上不动。他听说男人第一回 多半会比较快,他一会儿若是很快结束,也属正常,但身为男人,总还是格外介意这等事的。
顾云容不知他正暗暗紧张,以为他是在心里过步骤,默道,上辈子什么准备都没做不是照样成了,这种事似乎原就是本能,可无师自通。
顾云容先前并没睡足,又出去晃悠一圈,眼下困乏难当,竟是想着想着睡了过去。
桓澈见他酝酿半日,她竟会周公去了,不忿,搔她后颈,将她痒醒,在她面上细细亲吻一番,又顺她凝脂玉肌舒手上移,慢捻娇珠。顾云容嘤咛连声,水眸蕴雾。
她困意盘亘,双颊醺红,眼神迷离,丰盈红唇微张,修长玉颈引仰,身子无意识弓起,将颈颌锁骨惑人曲线勾勒无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