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躺我这儿。”他拉住她的手不让她走。
顾云容总觉得他醒来之后就有些奇怪。她原是怕自己在此安歇会扰乱他休息,眼下被他缠得无法,只好应下。
她才躺下,就被他紧紧纳入怀中。他身上火烫,连气息都仿佛裹缠了火苗,吹拂在她耳后,又痒又热。
隔着单薄的衣衫,顾云容能清晰听见他略有些快的蓬勃心跳。
她禁不住想起了前世在山洞里的那一夜。又见他手脚不老实,怕他在病中还要胡来,红着脸轻推他。
“你扒了我的衣裳,把我全看光了,难道还不许我抱抱你。”他下巴抵在她发顶,理所当然道。
顾云容陷入沉默。
好了,这下多了个把柄在他手里。
扒衣裳这件事他可能要记上好一阵子了。
她正想着如何岔题,就听头顶的呼吸渐趋匀长。
小心抬眸看去,贴身拥她的人竟是已然入睡。
顾云容凝他少刻,失笑。
生了病之后跟个小孩儿似的。
她帮他展好锦被,抱住他的腰,窝进他怀里,嗅着淡淡酒气与幽冽雅香,阖眼入眠。
由于桓澈在皇帝那里告了病,上元假结束各衙门恢复点卯之后,他也一直待在府内,连春坊那边也没去。
字也不练,竟日只是喝药调养,兼与顾云容腻在一起。
顾云容做针黹活计时,他也要她坐在他跟前。顾云容几度问他高热那日是否梦见了什么,他都只是摇头,直道那会儿烧糊涂了,什么都不记得。
顾云容想起她前日答应李琇云要过去陪她说说话,这便去跟桓澈告假。
桓澈只给了她两个时辰的时间,两个时辰后她若还不回,他就去把她抓回来。
顾云容咬牙答应了。
太医说他高热虽退,但仍需仔细调着,兼且眼下正值冬春之交,乍暖乍寒,让他尽量避免出门。
如若不然,她就拉他一起了。
李琇云自打有孕之后,就镇日焦躁不安,虽则每日有太医来请平安脉,但总是蹀躞不下,淮王又不能时时陪着她,因此便让顾云容时常来跟她说说话儿。
顾云容自己没有经历过,但对于孕妇的焦虑是可以理解的,横竖她也没什么要紧事,遂三不五时去寻李琇云。
此番她拿了些新近搜罗的花样子给她,又继续跟她讲述海外轶事。
她发现李琇云也爱听这些。她将自己知晓的并从前看的闲书里的新奇事讲给李琇云,见她兴致极好,这阵子便都在与她说道这个。
海侃起来不知时辰过,等丫头来报说衡王殿下过来接她时,她才意识到过了时辰。
想到桓澈近来的粘人,她害怕他当真跑到人家后院来抓她,忙起身作辞。
等与桓澈一道回府,正巧拏云来给桓澈递信,他便让她先去暖阁等着他。
顾云容无奈叹气。
他最近不知犯了什么病,饮食起居都定要一起,沐浴也要拉着她,被她拒绝之后,他便让她在一旁看着他。于是她每回都趁他入了池子,转头就跑。
亏得她凶了他一回,不然她沐浴时他便要蹲守围观。
太医既说他没好利索,她便也一直迁就着。
桓澈入了书房,面色就沉冷下来。
他接过信拆看罢,一头蘸墨走笔一头道:“待会儿将此信日夜兼程送到于思贤手里。”
拏云应是。
他见殿下只写了一封信,目露困惑。
倭国那头不回信么?
桓澈并无帮他解惑的意思,将信封好交于他,抽身去找顾云容。
酉正时分,顾云容与桓澈正相对用膳,忽听丫头急急来禀,淮王妃的孩子没了。
顾云容起先以为自己听错了,连问了好几回。
“千真万确,”春砂道,“那内官是这样传话的。听说那头已经乱成一团,连帝后都惊动了。”
桓澈将那来传话的内侍叫来细细问了一番,攒眉道:“你说是皇后让你来带话的?”
内侍躬身称是,又道:“冯娘娘让王妃即刻过去一趟。”
桓澈冷笑森森,命内侍退下,转回头对顾云容道:“我陪你去。”
顾云容瞧见这阵仗,隐隐感到不对,冯皇后不会想将这事栽赃到她头上吧?
顾云容一到淮王府,就上来个内侍要引她去见冯皇后。
内侍见桓澈跟随在后,赔着笑委婉表示皇后只宣了王妃一人,请桓澈在外头稍等。
桓澈充耳不闻,看也不看他,只是握着顾云容的手轻声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