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快要轮到他时,排在他前面与他一人之隔的人一张口便要买空仅剩的薄脆与果馅儿乳饼。
桓澈移步上前,欲以两倍的价钱令店家卖与他。
伙计为难踟蹰的工夫,桓澈又加了一倍价钱。
那个跟桓澈抢点心的是个作小厮打扮的,见突然冒出个人来竞价,额上沁汗,忙喊了同伴来,嘀咕一阵。
须臾,随着一阵凌乱脚步声传来,一男子温厚的嗓音由远及近传来:“不知是哪位兄台要与我争饼?”
桓澈转头,但见一身着玄紫色貂鼠披风的男子领着三五从人直直而来。
施绥对着面前这个冷眉冷眼的男子打量几眼,面上神色奇异,旋笑道:“便是阁下?”
桓澈懒怠与他废话,径直道:“我出五倍的价钱,将那些点心转与我。”
施绥道:“这些点心是在下专程要买给家中小妹的,在下已为之在此等候多时。”
“十倍。”桓澈简短道。
天色已晚,他身后只排了一两个人,路上行人亦少,但两人这边闹出的动静仍是惹来不少人的驻足围观,桓澈报出价后更是爆出低呼一片。
瑞德斋店小价高,这位竟然要出十倍价钱买几袋子点心回去。
真是阔人。
施绥又将桓澈从头到脚端量一回,摇头道不成。
桓澈问如何才肯割爱。施绥思量少顷,道:“不必加价,阁下若肯答应与在下结交,在下将点心双手奉上,一文不取。”
桓澈目光清寒,不再理会他,径自抽身。
施绥看他要走,只一犹豫,亲自取了已装好的几袋点心,快步跟上。
“今日相遇是缘,兄台若不惯与人随意相交也无妨,这些便赠与兄台。”
若搁在平日里,桓澈是不会理会这等人的,但他今日特特来排队便是为了给顾云容买瑞德斋的招牌点心,能不空手回去自是最好的。
他接过点心,顺道往施绥的衣袖里甩了一锭二两的银子,掣身而去。
他的身手迅疾如雷,出手如投镖,施绥忽觉袖缘一沉,唬了一跳,以为是遭了暗算,及至低头,才发现原是对方往他衣袖里掷了一枚银锭子。
施绥抬头,看着桓澈上了马车。他还留意到那卷起的帘子内,有一张美人侧脸一闪而过。
施绥一直目送那辆马车离去。他取出那枚银锭端详许久,没发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又立了片刻,他才朝从人挥手:“打道回府。”
桓澈上车后,顾云容忙拉他坐下,取过他手里的点心,递了个手炉过去。
“太医说了让你近来少出门少见风的,”顾云容嘀咕着摸了摸他的颊额,“外头风那么冷,若是再发一回高热,仔细烧傻你。”
她方才下车唤他回来,却被他拒了,她无法,只好回车上等着。
“若是烧傻了,”他一把攥住她的手,“我就每日万事不理,只围着你转。”
他看顾云容要收回手,又引着她的手去摸他的双耳与手背:“这里也凉飕飕的,都是方才在外面站着时冻的。我现今还觉得有些头晕。”
顾云容闻言紧张起来,正要再探探他额头,就被他猛地倾身压在了靠背上。
“现在还是晕乎乎的,你快扶着我,”他如大猫一样瘫在她身上,懒洋洋蹭了蹭,“你可觉着我近来清减了不少?你看我眼窝都深了,下巴也尖了。你得多督促我用膳才是,这阵子没你在身侧我都吃不下东西。要是能吃上容容亲手做的饭菜,那真是再好不过了,你做多少我吃多少。”
他虽瘦,但身长,平铺开来,顾云容几乎被压断气。
她咬牙暗道,清减个鬼!近来除了吃睡就是粘人,红光满面的,不长膘就是好的!
顾云容拿拳头轻砸他,让他从她身上爬起来,他却转头亲她一下。
“我有些乏了,躺你怀里小憩片刻。”说着话,他身子一歪,趴到她腿上,勾住她的腰,当真睡了过去。
顾云容低头看怀中人的侧脸,心有余悸。
太可怕了。
她有一瞬竟觉得他是在跟她撒娇。
顾云容脑门儿几乎沁汗。
莫非当真烧出毛病来了?
顾云容神色凝重。
她好像应当试探试探。
贞元帝终究是处置了梁王妃。
虽然这件事疑点颇多。梁王妃可能妒忌李琇云有孕,但不太可能这般行事。
不过贞元帝似并未考量到这些。他将梁王一并宣去,将夫妻两个痛斥了一通,责令梁王妃去宫中奉先殿祖宗牌位前跪上两天两夜,期满之后另需禁足一月才算是领完罚。
梁王并未提出异议。
梁王妃跪满两日回府后,双膝高肿,头晕眼花,几乎是被人抬进门的。
她跟梁王哭诉自己冤枉,痛骂不知是哪个杀千刀的害她。
梁王脸色铁青,挥退左右,冷声让她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