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2 / 2)

老朱家的人行动力都挺强的,一天工夫,原材料就凑了个七七八八。

等六郎下学回到家,就发现又变天了。

“不、不是说好了挑个担子卖花生糖啥的吗?这这这……二哥啊,你救救我啊,别让二嫂搞那么大阵势,咱们是庄稼人,好好种地才是最要紧的,你说对不对?”

朱二郎觉得这话特别在理,也不单他,老朱家六兄弟,甚至连朱父都觉得这么大的阵势太吓人了。家里有三十多亩地呢,六郎又不打算继续考科举了,好好种地完全不愁吃喝的。

然而,朱家父子七人说话不算的,老朱家啊,那就是朱母的一言堂。

六郎明白大势已去,眼泪花花都迸出来了:“当初没说抓了短筷子的要学算账啊,更没说家里要做那么大的买卖啊!”

作者有话要说:

朱六郎:悲伤那么大┭┮﹏┭┮

ps:为了庆祝六郎转职会计,本章留言随机派发红包100个~=v=

第015章

六郎太惨了,原先只是读书倒还成,说白了,要不是有院试压在兴头上,单纯的每天早起晚睡读那几本已经倒背如流的科举经典书籍,就算再苦,习惯了也就那样了,最难熬反而是心理上的压力。

可眼下,六郎几乎可以说是换了一种惨法,无论是邻村村学还是镇上学塾的先生,全都没教过他算术。等他第一次面对老账房拿出来的那一把用于教授算筹的小木棍棍时,他整个人如遭雷劈,总感觉自己对类似于筷子之类的木棍有了永久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

算筹计数法先入门,再背诵珠算的加减乘除口诀表,还有珠算的各类常用术语,单单这些就够要他的命了,偏这还仅仅是基础课程。用带他的老账房的话来说,学会了这些也还是个账房学徒,想当账房先生的话,可不单要学记账、算账,还要会做账、盘账,分辨真假账,通过账面窥探生意的真正亏盈情况。

六郎:……

他在老账房那里遭受了巨大的打击,本以为回家能稍稍好受点儿,结果差点儿没一闷棍把他给敲死了。

“好好种地不好吗?”这是六郎来自灵魂深处的质问。

二郎很是心疼这个最小的弟弟,可他又能怎样呢?让媳妇收手别干了?可东西都买来了,这是说撂摊子就能撂开手不管的吗?且不说他媳妇不一定听他的,就算听了,这不是还有老娘吗?

“你好好学,熬过去就好了。”

“对,咬牙挺过去。”

“六弟你行的。”

五个当哥哥的,轮番上前鼓励了六郎。可惜,六郎并未感受到丝毫安慰,他整个人都颓了,尤其是看着原本宽敞的堂屋里满满当当的放了无数的东西,他的心拔凉拔凉的。

“来来,趁着天还没黑,六郎过来记账。你先记下来,回头等学会怎么算账了,再一并算在一起。”朱母略一回忆,就将采买的账目全部报了一遍。刚才还要死要活的六郎听到亲娘的话,麻木的放下书箱,取出笔墨纸砚,自有当哥哥的帮着添水磨墨,他只需要提笔记下来就可以的。

唉……

一出悲剧正在老朱家上演,最可怕的是,这才仅仅是个开端,远未结束。

眼看东西都齐全了,账也记下来了,接下来自然是发动全家之力揉面团了。王香芹的意思是,染色这个事儿,纯属早先没人想到,说白了就是个创意而已,回头只要有人仔细瞧过再细细琢磨了,难保不会叫人学了去。虽说山寨这事儿是无可避免的,可好歹也要尽可能拖延时间才对。

朱母觉得这话很是在理,事实上她想得更多,才是决定一下子购入那么多原材料,要干就干一票大的,这能赚钱的时候不狠狠的捞上一笔,回头没钱赚了,后悔也来不及。

只这般,全家人匆忙扒拉了几口饭后,就一齐忙活起来了。

其实,即便是在冬日里,像芝麻馅儿这样的,一旦搁的时间长了,就算没坏也会变味儿的。所以只能当天准备当天卖,但凡能提前准备的就头一天晚间先备齐,实在是搁不了太久的东西,就第二天天不亮起床来准备。等次日一早,朱母让几个儿子将染好色的几大木桶的面团都抬上牛车,牛车是她提前跟长房那头借来的,她都想好了,要是这买卖做得好,回头开春后,自家也可以买一辆牛车。

临出门前,朱母还问王香芹要不要一起去,王香芹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拒绝得异常干脆,还找了个特别难以拒绝的理由:“娘,我得留下帮着准备明个儿要用的东西。”

朱母琢磨着,这话也在理,就在临走前又重新指派了活计。要知道,这年头有卖糯米的,却没有成品的糯米粉,光是推磨就是个既耗时间又费力气的苦差事了。更别提王香芹还要增加汤圆馅儿的种类,家里倒是不缺花生,可要把花生剥出来,炒熟,去皮,再碾碎,磨成花生酱……

活儿都不算难,就是繁琐得要命。

“娘,我想跟着你们一起去。”大嫂听着这一连串的活儿,还没开始做,头就已经要炸了,“头一次做买卖,也不知道你们忙不忙得过来,我灶上的活儿是不咋样,可好歹也能帮着收收钱啊!”

“你还想收钱?”朱母一个眼刀子甩过去,想了想这时间也不早了,懒得同她掰扯,直接摆手让她待在家里干活,晚间要检查的。

王香芹不想去,朱母还问她去不去,自己想去却去不成。大嫂恼火的揪自己的衣摆,及至牛车都走得看不到影儿了,大郎又高声唤她来帮忙,她才气鼓鼓的回了院子。

这个时候,大嫂只是烦活儿又增加了不少,哪怕她可以只做原先的那些,她男人呢?要知道,农闲时分男人们是最轻松的,尤其眼看就要过年了,就连外出打短工的人都回村了,这个时候最多也就是修下屋顶、上山砍柴,再不就是凑一起瞎聊天打发时间。凭什么就因为老二婆娘想要赚钱,就搭上全家?

大嫂越想越窝火,她还没意识到小食摊子到底能赚多少钱,不过这个疑问,很快就不存在了。

到了晚间,牛车回来了,原本带出去的食材却卖了精光。

“都、都卖完了?”不单大嫂惊了,家里其他人也差不多,早先想着就算五色汤圆看着是挺抢眼的,可说白了不还是汤圆吗?汤圆这玩意儿,味道是不错,还是用精细的糯米粉做的,可再怎么样,谁家还能不会搓汤圆了?怎么就被抢购一空了?

在一群目瞪口呆的人里头,王香芹就显得格外淡定了。

被抢购一空完全在她的预料之中,主要吧,他们家用的原材料都是好的,馅儿也是由二嫂亲自调配得,要说这个味道,比不过那些酒楼饭馆是肯定的,那也比普通人家糊弄出来的强。还有一点,他们要价并不算太高,又特地选了按颗算的,哪怕再抠索的人,花上几文钱买一颗汤圆尝个鲜还是愿意的。

朱母累得够呛,见一群人跟傻子似的看着自己,连个搭把手都没有,顿时怒了:“看啥看?还不赶紧过来帮忙?还等着我来请你们啊!”

大郎如梦初醒,赶紧带着弟弟们上前帮忙。

“六郎你不用去了,跟我去堂屋里,记账。”朱母满意的看着几个儿子上前卸东西,伸手拦住了六郎,拉他去了堂屋。

六郎都快心痛如绞了,他觉得他能干活,也想干活,并且十分愿意为家里出力!

同样被拦下来的还有二嫂,王香芹将她拉到一旁:“我昨个儿教你的广告词可说了?”

“汤圆人圆事事圆,皮薄馅大好美味!”二嫂高高兴兴的道,“四弟妹你是不知道啊,咱们这买卖做得可红火了,好多孩子看着咱们的汤圆就走不动道儿了,就连大人也一样,抠索的就买一两颗尝尝鲜,大气就来五六颗。就是我头一次出摊,你教我的话倒是记住了,搓汤圆还是慢了点儿,不然回头还能多捎上一木桶的面团,卖的更多呢。”

“头一次嘛,以后会练出来的。”王香芹想了想,又教了二嫂几句朗朗上口的汤圆广告,其实她挺想教那首汤圆儿歌的,就是全部的歌词她记不住,想着回头拿别的词儿充数,练熟了再教二嫂。

妯娌俩在这头聊着,朱家兄弟们在那头干活,另有朱母拖着六郎在堂屋记账,朱父则站在檐下,看看外头瞅瞅里头,有心想要提醒该做饭了,憋了半天还是没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