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挺好的,我和大嫂留家里,二嫂要跟娘一道儿出摊,四弟妹到底是出嫁头一年,还得唤上四弟陪着一起回门子。”三嫂说着,略有些担心的问道,“四弟妹,那你妹子……会碰上吗?”
她问得含糊,不过王香芹倒是听懂了,顿时笑开了:“三嫂你忘了吗?我和香椿和解了,我原谅她了,从今往后我和她还是好姐妹。”
对喔,那十两银子。
大嫂和三嫂同时想到了这个事儿,齐齐向王香芹投来羡慕的目光。
“你开春就要捉猪崽了吧?我的鸡还不知道能孵出几只呢。”母鸡孵鸡蛋的出壳率都不高,自己孵的话,要是老手估计还成,可大嫂明显不是,她只盼着能多讨一些诀窍回来,免得临到关头又抓瞎。
“开春要忙活起来了,我只怕不能待屋里绣荷包了。”三嫂也有自己的烦恼,她的绣活是不错,可乡下地头却没那么讲究,连个用绣帕的人都没有。至于绣花荷包,过年这阵子销量是不错,翻过年后想也知道没那么好卖了。
闲聊之中,饭菜也准备好了。那头忙完了卸货的事儿,二嫂兴冲冲的过来拿筷子帮着摆:“四弟妹啊,娘说等下记完账,明个儿就让六郎算好了利润分钱。对了,你平常在家里,能帮我喂一下狗吗?早晚都有我,可小狗饿不得,你帮我喂中午那顿成不?”
“成啊。”尽管比起狗子,王香芹更喜欢猫,不过仅仅是帮着喂一顿又不费什么事儿。
“狗?”大嫂温氏顿住了脚步,狐疑的看了过来。
二嫂边走边回答:“对呀,我托娘家人要了一条狗,回头我好好教一教,等下回碰到了偷菜贼,让狗子狠狠的咬!”
温氏顿时惊呆了。
她是先惊后怒,差点儿没被这话给气死了:“不就是两颗菜吗?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啊?”
二嫂忙活了一天,又累又饿的没空跟她计较,只道:“偷菜贼啊!贼偷儿都叫狗子咬死了才好!”
这个说法得到了全家一致的认同,一两颗菜是不值当什么,事实上乡下地头,谁家要是馋了,上门讨颗菜真的不算什么,换菜吃更是很寻常的事儿。可偷窃就是另外一码事儿了,纵容不得。
家里唯一的读书人六郎还摇头晃脑的道:“不告自取视为偷也。”
就算大嫂没念过书,起码“偷”的意思还是知道的,顿时面皮涨得通红,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话来:“六郎你知道你明个儿要算这半个月来的利润和分成吗?”
六郎:……
我不知道。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么残忍的事情?
明个儿是大年三十,就不能让我安生的过个年吗?
就因为大嫂的这句话,六郎这顿晚饭都没能吃好,几乎是含着眼泪往下咽,一想到要算清楚近半个月的账目,要计算总收入,要扣除投入成本,还要清算库存,以及利润分配……
六郎心里拔凉拔凉的,等吃罢晚饭,众人要么忙着收拾要么忙着消食,只六郎他回屋拿了自己这半个月记的账,揪住他二哥:“你看看你看看,那么多的账啊,要我一天之内给算完?你看啊!”
“弟啊,你二哥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
“没事儿,我念着你听着!”六郎不管三七二十一,非要给他二哥念一念,让他二哥知道算账是个要人命的事情,“……总收入、投入成本、耗损、毛利、纯利、分红!来来,你算啊,你来算啊!明明当初说好了送我去学认字,没说要当账房先生啊,没说啊!!”
二郎也要凉了,他曾经无数次的庆幸当初没抽中短筷子,可他怎么能想到,他媳妇突然就搞了事情,他六弟不敢去找娘和嫂子的麻烦,就独独揪住了他一人。
造孽啊!
更造孽的事情还在后面,晚间回了屋里,二郎正打算劝一劝他媳妇,不想还未开口,就听媳妇神秘兮兮的道:“灶台他爹,年后开春你也别往镇上去了,留在家里帮四弟干干活多好呢。你仔细想想,我为啥能支这个小食摊儿?”
“你做饭好吃呗。”
“比我厨艺好的人多得是!我跟你说,我能支摊儿能发财,全是依仗了四弟妹帮我出主意。我算是看出来了,她脑袋瓜灵光得很,一眨眼就想出个金点子。所以啊,你要多帮衬一把四弟。”
为了能发财,所以要帮四弟干活?
二郎遗传了老朱家的憨气,完全没理顺这两者的逻辑。
“反正你听我的就是了!”二嫂懒得解释那么多,生活不易,为了发财,当然要讨好四房才对。她都想好了,回头得了钱就自掏腰包买礼物。
——孝敬财神爷!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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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8章
次日就是大年三十。
贴对联贴福字,挂灯笼放鞭炮,还要准备一桌子上好的年夜饭。
大清早起来,老朱家的人就忙活起来了。他们家原先养的两头大肥猪卖的卖杀的杀,猪肉倒是留下了不少,全做成了腊肉和熏肉,节省点儿吃能吃许久。朱母的意思是,猪肉切一点,再杀两只鸡,一只今个儿就吃了,另一只留着正月里吃。除了这些外,还要包一些饺子,往年吃的多是素饺子,最多也就掺点儿肉末,今年朱母就大气多了,自家的腊肉和熏肉没舍得,让大郎又去割了一刀肉,包猪肉白菜馅儿的饺子吃,管够!
其实,搁在往年,这些事情应该是提前准备起来的,也因为准备的时间久了,就不会显得特别忙碌。可今年不是特殊吗?虽说出去支摊儿的只有朱母和二嫂,可家里人也没闲着,又要磨糯米面,又要准备各种馅料,再说没有朱母在家主持大局,家里头难免有些乱。
也因此,所有的事情都集中在了年三十这一天,朱母提前就说了,早饭吃得饱一点,午饭就吃干饼子,横竖晚上有吃的,忍一忍就过去了。
吩咐完这些事儿后,朱母又忍不住同朱父嘀咕了两句。
她是忙着支摊儿,毕竟每日里进账那么多呢,就当是她钻钱眼子里好了,怎么大儿媳丁点儿作用都派不上呢?当年她给大郎找媳妇,特地强调要长女,最好是一大家子同辈里头最年长的那个。温氏的话,她是她家那一房的长女,上头还有个堂哥,底下有亲弟妹,也有堂弟妹,加上她本人干活特利索,长相在农家女里头也算是中等偏上的。各方面一合计,朱母觉得这人蛮符合她对于长媳的要求。
可眼下看来压根就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旁的就不说了,这眼瞅着要过年了,家里各种琐事是一大堆等着人去做,也不光是缺人做,顶顶要紧的是需要人去统筹安排。
长媳啊,在婆母顾不着家的时候,可不得顶上来吗?可温氏就跟毫无知觉一样,压根就不管这些,最多就是把自己分内的事情完成了,多的活计一点儿也不愿意沾手。
本来,老大不行就老二上。偏生,二郎媳妇叫朱母带着去支摊儿了,三郎媳妇虽说进门一年半了,可这不是还没生过儿子吗?女人家就是这样的,嫁人之后第一要紧的就是开怀生个儿子,有了儿子才有底气,要不然你就愿意给她机会,她也不敢挑大梁,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万一因为没办好事儿,招了婆家人的嫌,膝下又没儿子傍身,这日子还怎么过呢?
至于四郎媳妇那就更不用说了,秋收后才进的门,头上又有好几个嫂子,她除非是傻了才会冲到第一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