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节(2 / 2)

他一屁股坐在了桌前,举起茶壶给自己倒了几杯茶咕噜咕噜灌下去,似乎想以此浇灭自己心头那股郁气。

姚燕燕就坐在他身边, 给他倒茶,等皇帝陛下一口气喝完十杯茶以后,才将今日早朝时发生的事连同那个梦一一说了。

姚燕燕听完都要笑死了。见陛下露出恼怒之色, 才赶紧憋住笑,安慰他道:“陛下别难过, 千金散尽还复来嘛!更何况梦本就是虚无缥缈的, 陛下您好歹做的是美梦不是噩梦啊!况且, 就算您没提俸禄的事儿,封先生该说的还是会说, 他哪回跟您要银子的时候含糊过?”

皇帝陛下一想也是, 心里那股郁闷才散去,只是一想起封元说要提俸禄的事儿, 他又开始发愁了。

自从监察司建立后, 齐国的官员, 尤其是北地的官员,几乎没有机会贪污受贿,只能老实本分地领着俸禄。夫妻俩商量了一会儿, 觉得不能光叫马儿跑却不给马儿吃饱,三年过去,物价涨了不少,俸禄自然也该涨一涨,总不能那些为他们办事的官员寒了心。

姚燕燕道:“的确应该将俸禄提一提了,不过这事儿最终还是要交给大臣们去决议吧!”

皇帝陛下摇头道:“这不成,提俸禄这等大事,如何能由他们自己决定?那朕还决定每个月给自己提一百万两的俸禄呢,国库肯发?”

姚燕燕便笑了,“那陛下想怎么办?这官员俸禄一事咱们也不懂呀!这提多了提少了可都不好。”

皇帝陛下想了想,道:“交给封先生吧!反正是他提出来的,就甩给他解决。况且,他不是只好名不好财么?应当是有分寸的!”

姚燕燕点头,两人接着又说起将士抚恤金那事,没说两句,小元宵就来了。

皇帝陛下见这小人穿着件杏黄色的袍子,一步一步迈过来,因为年纪太小而显得圆鼓鼓的脸上却总是一派正经。

看到他这副模样,姚燕燕和陛下都不由端正了脸色。

小元宵规规矩矩地给父皇母后行了礼,然后跟在他身边的小太监便捧上来一叠纸,恭敬道:“陛下,娘娘,这是殿下今日的功课。”

姚燕燕和皇帝陛下拿过来翻看,是十页《弟子规》,笔触很稚嫩,但都抄写得工工整整,全部看下来,竟没有一个错字。这么小的孩子,能有这份定力也很难得了。

姚燕燕和陛下不知道别人家的孩子是什么样的,但小元宵的学习态度已经很叫他们夫妻俩满意了。最起码,比起天天打架、打输了就哭鼻子的算盘和周周,小元宵真是太叫人省心了。

皇帝陛下询问了一番小元宵的功课,小元宵一一答了,并表示自己想要一个伴读。

伴读?姚燕燕和陛下听见元宵这么说,有些惊异。他们原本是打算等小元宵满四岁以后再给他找个伴读的,没想到他们还没说,元宵自己倒提出来了。

姚燕燕笑着问道:“为何想到要找伴读?是太傅同你说的?”

小元宵摇头,“是儿臣自己想要找的。”

“嗯?”皇帝陛下也有些惊异了。

小元宵认认真真道:“一直以来,都是太傅单独教导儿臣,太傅常说儿臣聪明,但是儿臣从未和其他同龄学子比较过,儿臣想和其他人一起进学。”

姚燕燕有些惊讶道:“所以你想知道自己有多聪明?”

小元宵毫不犹豫地点头,模样看起来万分认真。

姚燕燕忍不住逗他,“那要是找了伴读以后,伴读比你还聪明该怎么办?”

小元宵一板一眼道:“那儿臣就加倍努力,赶超别人。”

皇帝陛下想起自己当年进学的惨状,忍不住道:“那要是你怎么努力,都追不上人家该怎么办?”

小元宵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十分奇怪,他疑惑地看了父皇一眼,说道:“追不上便追不上,儿臣只需学好该学的。况且,儿臣是太子,将来是要继承皇位的,儿臣不必那么聪明,也不必什么都会。”

小元宵这话可就说到陛下心坎上了。他伸手把儿子抱到腿上,笑道:“小元宵说得对,你将来可是要当皇帝的。什么都会的话还要那些臣子作甚?”

姚燕燕一见这副找到知心人的模样,就知道他平日里也是被太傅虐惨了。她笑道:“那咱们小元宵想找什么样的伴读呢?”

元宵顿时拧起了小眉头,开始认真思索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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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城南郁家医馆。

郁大夫一大早起来,就要叫女儿将屋里的草药抬到院子里晾晒,然后把医馆大门开了,等他喊了一声没人应,才蓦然想起,自己女儿去当了军医,已经许久未归家了。

他有些恼怒,但等到走进灶房,一个人烧柴熬粥时,就越发觉得寂寞起来。

望着灶房里蒸腾的烟气,他愣了一下,仿佛看见女儿站在灶房里忙里忙外的身影,一切好像女儿离家出走前一样。

他重重叹了口气,自个儿喝完粥后,就去开了医馆大门。新招来的伙计是个勤快人,已经在医馆门口等着了,在他开门后,立刻进来帮忙收拾,可惜这伙计是个愚钝的,教了许久也才认了十几味药材,抓药时常抓错。连他女儿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郁大夫想到女儿,面上又添了几分愁容。

没一会儿,病人上门了,是慕名来看过两次的一位员外,姓赵。

郁大夫把了会儿脉,说道:“差不多了,再喝两剂药就不用来了。”他提笔写了张药方,赵员外身边的小厮立刻接过去找伙计抓药。

赵员外感激道:“我这病有几年了,看了好多大夫都看不好,没想到到了郁大夫这儿,吃了两个月的药就好了,您真是妙手神医啊!”

郁大夫道:“您客气了。”

赵员外道:“我听说令爱进了医女馆,还随军去了前线?”

闻言,郁大夫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鉴于郁大夫向来不是个随和人,赵员外也不以为意,他笑道:“不知令爱归家否?若是您不嫌弃,我愿为小儿求娶令爱。我家中有良田百亩,铺面十间,宅院五所,奴仆数人,必不会叫令爱受苦。犬子您也见过,就是第一回 陪我来看病的年轻人。”

光看赵员外的面相,就知其年少时生得不错,而他的儿子郁大夫也见过,是个模样俊朗、十分精神的小伙子。

自从郁宜欢去当了军医就没再回来过,只寄过几封信,郁大夫心里不是不挂念,却从不肯回信,在他心里,这个女儿就是耻辱,谁家肯娶这样一个出去抛头露面还在男人堆里厮混的女儿?他没想到,像赵员外这样有钱有势的人家,竟然肯来求娶,当即就忍不住露出惊讶之色。

赵员外以为他不肯,又道:“犬子正在读书,明年就要下场了。郁大夫若是不嫌弃,你我两家可先定下婚约,等到明年犬子考取了功名,再迎娶令爱过门。”

郁大夫忍不住问道:“这……小女无才无德,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