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世家为了扶持自己中意的皇子上位,开始挑拨皇帝与太子关系,一边是老而弥坚的皇帝,一边正值壮年的太子,中间夹着后妃诸王,太子最大的保护伞和智囊方皇后又死了,父子终相疑有隙。
靖德三十年,五十四岁的太宗大病一场,康王向太宗揭举乃太子巫蛊所祸。太宗暴怒,命人搜东宫,真的搜出了写有太宗生辰八字的娃娃,并且去除上面银针第二日,太宗不药而愈!
太宗下令彻查,查出来的结果就是东宫之人在大刑之下说出,太子醉后言:有史以来,哪一人如他做了三十年的太子,偏巫蛊案又查不出栽赃嫁祸的痕迹,震怒之下太宗将东宫诸人囚于清玄宫。
在外人等着太宗要废太子而额手称庆的时候,却发现太宗迟疑了,他老人家还隐隐有为太子洗白的迹象,到底是疼爱了三十多年,亲手养大的儿子呢!
于是就发生了清玄宫大火的惨案,有太多太多人不想圣瑞太子活下去。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太宗会这么大的反应,挖地三尺似的调查起火原因,牵出一批王爷公主和他们背后的世家,康王首当其冲被赐死,其妻族贺氏嫡系被诛,其他人下场也就比康王一系稍好一些。这也导致不少成年皇子折戟沉沙,如此才轮到行十出身寒微的先帝继位。
赐死囚禁了一批皇子公主,干翻了一群世家之后,圣瑞太子之事便揭过,太宗不愿意查了也不敢再查下去,手心手背都是肉。
可成国大长公主不愿意到此为止,她和圣瑞太子差了十四岁,方皇后甍逝之后,是圣瑞太子和太子妃田氏充当了父母的角色将她养大。圣瑞太子告诉她,他从没有想过巫蛊皇帝,成国大长公主就相信自己兄长不会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可是没有一个人愿意承认这事是他们所为,太宗不愿意彻查,那么她来查。
及成国大长公主出嫁多年以后,才查到令圣瑞太子被囚的巫蛊娃娃是经了方家进入东宫的,若非举足轻重之人如何能在东宫瞒天过海,让东宫百口莫辩。
太宗至死都不知道圣瑞太子身上最狠的那一刀出自方氏之手,先帝继位未尝没有其王妃是方皇后侄女的缘故,人死了越发记得他的好,先帝对方皇后和圣瑞太子不是无愧的。可怜她也把方氏当做亲人,没少替先帝在太宗面前敲边鼓。
事实却如此不堪,圣瑞太子最倚重的是李田两氏,方氏也要靠后。方氏从二等世家跻身第一等的七大世家,多亏了方皇后的扶持。可方皇后死了圣瑞太子又不亲近,方氏极有可能在下次评定《氏族志》的时候被打回原形,这对任何一个世家而言都是奇耻大辱,于是他们铤而走险,在那样混乱的局面下竟然敢把筹码压在了文武出身都平平的先帝身上,偏还叫他们赌赢了,权势更上一层楼。
李廷叮嘱,“程县令高义,他的儿子不能薄待了。”
“阿爹放心,我心里有数,等他守完孝我就把他接过来,若是可造之材,总给他出人头地的机会。”李倢道,对于简逸雅二人并不提一句,于他们而言,简逸雅便是一个添头般的存在。
成国大长公主却不能不多想,“简逸雅这孩子也是个命苦的,你打算怎么安排?”
李倢笑了笑,“我打算到时候赏了她几个能干的丫鬟婆子,能学到多少本事就是她自己的造化了。”
李廷点头,成国大长公主目光动了动,“我看着程弘博对简逸雅颇体贴,也不知道他家里是不是早有安排?”
李倢想了想,一耸肩,“我倒没往这个上面想,他自己的人生自己做主就成,我只答应了他日后入我麾下又没认他做儿子,哪里管得了这些。”
“你啊你!”成国大长公主拿唯一的女儿没辙,“小心无大错,别忘了多少人看着你!你留意下,若真有婚约或是程弘博有意,那就早早定了名分,非亲非故,年岁也渐大,闹出什么来,谁脸上都不好看。”
李倢正了神色,“我回头问问他是怎么想的。”
说到亲事,李倢就想起侄子,“阿湛翻年就是十六了,阿爹阿娘是什么章程?”
“已经让他领了参。”李廷道,李湛是嫡长孙,李廷岂能不安排妥当,守孝这三年,一直令他训练家兵打理事务,有了经验,正好掌一方军事。
李倢笑道,“做点成绩出来,提亲的时候也更体面一些。”李廷和成国大长公主相中的梁州路氏嫡长孙女路珂。如果说李氏是雍州领头羊,那么路氏便是梁州翘楚,虽然路氏并不在七大世家之列,但路氏这百年蒸蒸日上势头迅猛。上回评定氏族谱时,若非方皇后横插一手,方氏的位置极大可能是路氏的。路珂的母亲还是丞相莫阜嫡女,莫家亦是大族,路珂出身不可谓不显赫。可以想象,这门亲事一经公布,会引得多少人辗转难眠。
路珂父亲和李倢丈夫是两姨表兄弟,这门婚事也是她牵线搭桥,刚达成默契,明年九月定亲,婚期定的是后年十二月,两个素未蒙面的人的终身大事就这样定下了。
提及长孙婚事,成国大长公主笑容温和许多,“阿湛总算定下了。”李曦也定了,接下来就是二娘和李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