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姐就会凶我,我告阿娘去。”那较小的娘子一跺脚提着裙子跑了。小娘子的七姐赶紧追上去。
三娘苍白的脸涨红了。
铃兰看着扣在自己臂弯上的泛白手指,心中懊恼不已,之前就该打断这姐妹俩对话的,如今什么都晚了。
铃兰斟酌了片刻,硬着头皮开口道,“三娘子不必放在上心,童言无忌。”那较小的娘子也不过八九岁的模样。
三娘垂眸盯着自己的脚尖,泣道,“怕这才是外人的真心话吧。”
铃兰看着眼泪一滴一滴落在衣襟上,顿时如临大敌,“三娘子难道没听出来,那小娘子是才来陇西不久,对您又能知道多少,三娘子若是为了这等没根据的话,伤了自个儿身子,岂不是让太夫人、二老夫人伤心。”只是任是铃兰使出浑身解数劝说,三娘哭得越来越凶猛,直接泪如雨下,慌得一众丫鬟白了脸。
却说另一头邓氏处也是泪水滚滚,邓氏慌不择路的跑到一竹林里,终于忍不住捂着帕子痛哭出声。她以为早在寒窖似的李府之中修炼出金刚不坏之身,喜怒不形于色,可是她引以为豪的从容在一句‘阿维’之下溃不成军,只能掩面而逃。
阿维,阿维,阿维,多少年没听见这称呼,久远的都让她以为这是上辈子的事情。那时候有一个人会这样唤她,温柔缱绻带着说不尽的宠溺,可如今什么都没了,他已有如花美眷。邓氏想起大殿中的那一幕,比起十三年前,那人褪去青涩稚嫩变得俊朗威严,耀眼的让人挪不开眼,然而他小心翼翼呵护的已经是另一个女子,邓氏只觉得心如刀绞。
如画递了一块帕子上去,低声道,“娘子不要伤心了,哭红了眼就不好了。”
至于不好什么,邓氏心头一顿就明白过来,将湿掉的帕子递给如画,又用干帕子抆了抆脸,哑声道,“去打听下。”
打听什么,当然是打听那个当年差点让邓氏私奔相随的男子。
如画不用问,径自福身之后就往林子外走,她自幼服侍邓氏,已经有二十个年头,至今未嫁既是自己不想也是邓氏不愿,因为她太明白邓氏的心意了。何况邓氏一些不能为外人道的事,她再清楚不过。
“慢着!”
如画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邓氏。
“当心些,不要叫人知道。”
如画屈膝道,“婢子明白,娘子放心。”见邓氏再无吩咐,如画这才走了。
邓氏问,“其他人呢?”眼下跟在她身边的只剩下如诗,她和如画一样都是邓氏的心腹。
“婢子叫她们在院子外等着。”如诗回道。
邓氏点头,她这模样的确不好叫那些人知道,虽然带出来的都是她的心腹,但是心腹也有远近之分,如诗如画才是她的左膀右臂,像这样代替她下命令,邓氏就没有丁点被冒犯的恼意。“若有人问,就说我想起了夫君,不想在人前失态才到了这里。”
“婢子谨记。”
邓氏四处打量发现这里荒凉的很,“这是哪儿?”她只顾着伤心一路埋头走,哪儿人少往哪儿走,怎么走到这儿自己都不晓得。
如诗摇头,“婢子也不知,像是一个废弃的院子。”又道,“咱们的人就守在不远的地方。”
邓氏放了心,只觉得身心俱疲,可眼下并无歇息之处。
如诗哪里看不出来,对邓氏道,“来的时候婢子看见院子里有一竹屋。”
“去看看有没有休息的地方。”邓氏现在无法从容面对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