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贱不婚,哪怕成就事实婚姻,也是不被律法承认的,他们的子女也只能为贱籍。
如果谢集没被太宗放籍,赵瑜没说错。但是谢集早就被放籍了,谢氏政敌不少,然而真的没有人会拿谢集出身说事,这不是人干事。毫不夸张的说,谢集替大齐打下了半壁江山。
时下重出身姓氏,但是也重才,若有经天纬地之才便可打破出身局限,谢集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朝上像谢集这种家奴到亲卫到将帅的例子,不少,很多将帅为了忠心考虑,都会从家生子挑人做亲卫,天资卓越者,便有机会平步青云。
本朝几个世家,你追踪溯源查一查,他祖宗也许就是家奴出身,世家也不是凭空冒出来的,都是一步一步积累而成的。
李昭看着赵瑜的目光透着一股寒气,她原本不想和齐王府对上,起码不是现在,但赵瑜辱及亡母,她若是还能忍,枉为人女!那一巴掌实在是下意识所为。
这世上没有后悔药,李昭不会后悔,她只会让别人去后悔。
“我曾外祖父为国征南战北,立下赫赫战功,谢氏一门三子俱为国捐躯,战死沙场,太宗皇帝亲口称曾外祖父为‘国之栋梁吾之臂膀’。在你眼里,谢氏是你家奴,那你又置太宗皇帝于何地。
眼下兖州大乱,朝廷派兵镇压,你可知其中多少将领曾是亲卫之后,多少士兵出身寒微,他们浴血奋战,是为了保家护国,也是为了建功立业。英雄不问出处,难道在你们齐王府眼里,只要出身没你们高贵体面,这辈子哪怕再努力立再多功劳也不能堂堂正正做人?你就不怕寒了在前线拼杀的将士的心吗?”
赵瑜呆呆的看着李昭,那双曾令她嫉妒的恨不得剜掉的凤眸中挟万钧雷霆,其中翻江倒海的愤怒呼之欲出,令人不敢正视。她被李昭这模样吓住了,所以没反应过来李昭那番简直是把齐王府放在火上烤的话。
你替他拼死拼活打江山,他不把你当人看,你要帮他吗?你是傻子吗?
争得斗鸡似的诸王有一个共同的致命点,兵权,他们势力拥有的兵马少的可怜,所以他们都在竭力拉拢带兵将领。
“你敢打我,你敢打我,你敢打我!”回过神来的赵瑜不敢置信的指着李昭,手抖得不像样,气得语无伦次,“你凭什么打我,我是皇家的女儿,我是齐王女,你这个贱婢——”
这次不是李昭出手,而是赵瑜的表姐崔七娘,崔七娘让丫鬟捂住了赵瑜的嘴,上前几步对面如沉水的李昭道,“阿瑜病得胡言乱语,昭表妹别和她一般见识,坏了兴致。我先在这里向你陪个不是。”
齐王妃是她姑姑,嫡亲嫡亲的。崔七娘没法置身事外,看着赵瑜花样作死,虽然她也非常讨厌这个阴郁易怒的表妹。
李昭最擅长以小见大,被她抓到一个错处,哪怕再小,她就有本事上纲上线弄出轩然大波。到时候别说赵瑜估计齐王府都不死也得脱层皮,十二公主前车之鉴不远。
李昭唇角往上勾了勾,露出一抹笑来,“有病最好别出门,虽是胡言乱语,可恶语伤人六月寒。”
崔七娘脸皮隐隐一抽,颔首,“回头我就和姑姑说,阿瑜这样是不好出门做客。我先带她走了,你们随意。”说罢又和徐二娘这个主家道别。
徐二娘和崔七娘泛泛说了几句,待人走了,讪讪的看着李昭,作为主人,让客人在她面前被羞辱,实在是待客不周。可她是真的被李昭和赵瑜惊呆了。
“今天是我招呼不周了!”徐二娘对李昭福了福。
李昭扶住徐二娘,“谁知道她有病呢!怎么能怪你。”
徐二娘心头一跳,她这是要坐实了赵瑜‘有病’!顿了顿,“之前她就易怒,动不动就和人吵嘴,一不高兴还动手,原来如此。”
围观了始末打算英雄救美却一次机会都没捞着的楚世子,“……”百闻不如一见。
阁楼上的徐铭渊摸了摸了脸,突然觉得有点儿脸疼,一脸同情的看着齐王世子。
齐世子眉头微不可见的一皱。
回府的车上,五娘看着李昭几次欲言又止。
李昭放下茶杯,笑盈盈看着五娘,问,“五娘喜欢俞郎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