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2 / 2)

今天一早,岳母起床时,见岳父睡在床的另一边没有动静,以为他还在熟睡之中,所以就没有叫醒他。

等她在院子里散了一会儿步,仍未见岳父起床,就吩咐丫环来叫岳父起床吃早饭。

丫环来到岳父床前,叫了好几声,都没有反应,往床上仔细瞧了两眼,这才发现有些不对劲,急忙叫来岳母一察看,才发现岳父早已断气多时,连尸体都已冰凉。

因为岳父戴着那条玉坠项链,脖子上勒痕明显,所以大家一看就知道是被勒死的,急忙到警局报了案。

我又仔细检查了一下卧室门窗,并未发现有人从外面撬动过的痕迹,由此排除了外人半夜潜入作案的可能。

也就是说,昨天晚上,只有岳母跟岳父两人在这房中。

如此一来,岳母就成了我们的重点怀疑对象。

经过几天时间的深入调查,案情很快就浮出了水面。

原来我那位漂亮的岳母,早就跟任家米铺那位年轻俊秀的账房先生好上了。

岳父家大业大,并且有一个儿子在外地当兵,岳父迟早都会把自己的家业交给儿子,到时岳母想要分一杯羹都难。

有道是先下手为强,岳母就跟自己的情夫商量,想谋害岳父之后先夺取他的万贯家业,等到岳父的儿子若干年后回来时大局已定,也不可能再将家产夺回去。

最初,他们买通街边的算命先生,搬出十年前的人命案恐吓岳父,使他心生恐惧,恶梦连连,最终病倒。

本以为岳父一把年纪,会一病不起,就此丧命。

谁知半路上杀出一位云游和尚,赠给岳父一条玉坠项链。

岳母本不相信那玉坠项链真有辟邪镇鬼的神效,谁知给岳父戴上之后,竟真的治好了他的心病。

岳母一计不成,只好铤而走险,亲自动手,将睡在枕边的丈夫悄悄勒杀……

岳母和她那位相好的情人被捕之后,那位年轻的账房先生一见情势不妙,就把一切罪名推到了岳母身上,说自己虽然与她商议过杀害任老爷夺取任家财产之事,但却从未动手参与过杀人事件,所有的一切,都是岳母一人所为。

岳母自然也是哭哭啼啼不肯认罪,但证据摆在眼前,却也由不得她不承认。

最后岳母被判了死刑,执行枪决。

她那位情夫,则被判了无期徒刑。

翌年,岳父的大儿子,也即我的大舅哥回了一趟青阳。

他因作战有功,已经擢升旅长之职。

他因军务繁忙,只到父亲坟前上了一炷香,就走了。

临走前,他将任家的全部产业,都赠送给了他的亲妹子,也即我的妻子任小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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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文字,便是我的曾祖父几十年前留下的,关于那件“项链杀人案”的全部记录。

读完这些文字,我在为苏书倩这个女人的歹毒心肠感到后怕的同时,也不禁产生了一点小小的疑惑:假如苏书倩真的处心积虑想要杀害任重远的话,那么她大可以采用别的、更加不容易暴露自己的方式,来结束他的性命,而不是采取现在这种谁都可以猜测到凶手是她的法子。不过话又说回来,也不能就此推断曾祖父当年的推理完全错误。毕竟当时出事的那间卧室,门窗都是从屋里关好了的,在没有外人进入的情况下,杀死任重远的凶手,只能是苏书倩。

但我总觉得曾祖父在办案的过程中,似乎忽略了什么。

这时,我忽然想到了那条曾经救过任重远一命,最后却又将他置于死地的玉坠项链。

我又抽时间回了一趟老家祖屋。在爷爷的指引下,终于在堆放于屋角的一个旧箱子里,找到了曾祖父笔记中所说的那条钟馗玉坠项链。

我把它带回家,认真研究了好几天,也没发现半点线索。

后来一个很偶然的机会,我把这个故事讲给一位在检验科做检验员的同事听了。

他对此也很感兴趣,把那条玉坠项链拿了去,说是要好好检测一下。

两天后,他打电话告诉我,说经过科学检测,发现这条项链上的玉坠和珍珠,用料都极其普通,并无特别之处。

与其他同类项链唯一不同的是,穿起那些细珍珠的绳子,竟不是普通的绳子,而是一条从人体手臂中抽取出来的手筋。

并且更为奇特的是,在某种特定的条件下,这条手筋竟能像弹簧一样自动收缩……

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手筋”这个词,我就立即想起了曾祖父笔记中所记载的,那个断了一条手臂且相貌丑陋的普缘和尚。

如果我的推理没有错,那个赠送避邪项链给任重远的普缘和尚,就是死而复生的张栓。

当年张栓只不过是被任重远砸伤面部,昏倒在了古墓里。

任重远将他活埋在古墓里之后,他不知想了什么法子,最终从古墓中逃了出来。

然后,他就开始了自己寻觅仇人孤身复仇的旅程。

那条致命的珍珠项链,应该是他自断左臂,用自己的手筋制作而成。

他的缩身术已经练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身上每一条筋骨都有能够收缩的特异功能。任重远戴上这条项链之后的某一天夜里,那条手筋项链竟然自动缩紧,将睡梦中的他勒死,然后又像弹簧似的,自动松开,恢复原状……

谋杀任重远的罪名,最终却让苏书倩承担了下来。

这个当年背弃丈夫,与人私奔的女人,最后却落得个被警方冤杀的下场。

这是张栓早就设计好的,还是纯属意料之外的巧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