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1 / 2)

赵荣承在富阳先后查了一月,查得清清楚楚。

彼时曲庄春疫出现端倪,许念尘就一面出资包揽了富阳周围的药材留作救济,一面寻了十余大夫联名写了呈书递交敬帝,未雨绸缪。

成州秋疫前车之鉴,各国心有戚戚,敬帝闻后尤为重视。

疫情初始便命邵文槿带兵封锁曲庄隔离,曲庄之内其实有大夫,还有相应药材囤积。

所以说疫情很快控制,一半功劳在秋娘,另一半则是在许念尘身上。

商人重利求财,许念尘却不惜慷慨解囊,富阳投入的药材绝非小数目。而后敬帝赏赐的也悉数回绝,步步为营,只怕是求得更多。

这些手段阮婉都不觉稀奇。

稀奇的是,许念尘只向敬帝讨要了慈州码头的特许权,敬帝则欣然允诺。

时隔一年,许府酒庄在慈州码头不仅占有一席之地,更有便捷的商船渠道特许开通,商贸往来更为频繁。

许府酒庄也拿到了慈州码头的协同治理权。

但在阮婉看来,与曲庄春疫许念尘砸进去的钱财相比,这些根本都是九牛一毛,兴许只是许念尘怕拂了敬帝好意才随口讨要的?

亦或是,有何更深缘由?

由得猜测便是猜测,阮婉头一次见到许念尘其人,印象就极为深刻。

……

待得收拾妥当,官船缓缓驶离慈州码头已是黄昏时候。

许念尘随意凭栏,倚在码头处看着远行的船队,面容敛去了方才的轻松愉悦俨然换回冷峻淡漠。

一旁的曾辞便轻笑嘲弄,“在南顺苦心经营这些年,一个曲庄春疫你就砸了那么多钱进去,真合适!”一袭反话说得如鱼得水,“不怕老头子迁怒于你?”

许念尘澹澹言道,“敬帝开放慈州特许权给许家,假以时日,往后行事的方便立马可现。经商只是手段,想要在南顺扎根下去就必须要获取南顺皇室庇护。曲庄春疫是绝好契机,投入这些资源来博取皇室信任,算不得多,他凭何迁怒于我?”

曾辞应声嗤笑,“那敬帝百年后,你是要押注煜王还是睿王?”

“自然是睿王。”眼中好似古井无波。

曾辞讪笑更浓,“傻子你也押?”

许念尘瞥过他一眼,淡淡道,“真傻假傻都不重要,睿王意外之后,敬帝便处处设法让煜王避其锋芒,如今却一反常态,将煜王推至风头浪尖。别忘了先帝过世前,宫中是有一位皇太孙的……”

“你提这个做什么?”曾辞顷刻敛了笑意,“触手干涉南顺内/政,你果真嫌命长?”

“命还不够长吗?”许念尘轻笑。

曾辞徒然语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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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亲的官船依次在江面上排开,前后大抵将近二十条,船上皆是戎装挺拔的禁军戍守,船头悬挂的皇家旗帜迎着江风飘摇,气势恢宏。

周遭商船悉数避开绕道。

二十条官船中有过半数是宋嫣儿的嫁妆置办。

敬帝钦点昭远侯为送亲使,遵循礼制,昭远侯应一路与嘉禾公主同行。宋嫣儿在主船,阮婉也该在主船共乘。

邵文槿和姜颂其则一前一后分散在临近的官船中。

登船后,侍婢和命妇嬷嬷们就簇拥着宋嫣儿入船舱休息,阮婉则径直上了船头甲板。

二月里,慈州江上烟波四起,略有寒意,但要与长风相比还算是暖意融融。

顺势望去,远处的重峦叠嶂隐在稀薄的云雾之中,近处的江中却有三三两两浅滩浮现,上面稀稀落落生长着四五棵树,便像极了入水苏家的园林风景。

阮婉隐隐走神,却闻得身后有人轻声问候,“侯爷。”

阮婉循声回头,身后的禁军侍从拱手低头,此人面生,就不免多打量了几分。禁军之中大都言行有素,断然不会有人无缘无故来找她。

身旁的江离也默不开口,恐怕不是禁军之中她嫡系的一支。

“何事?”阮婉直接问起。

禁军侍从循声抬头,阮婉才看清但这张脸依稀在何处见过,她却记不得了。

禁军侍从却递上一枚香囊,阮婉狐疑接过,谁会送她香囊?

仔细端详之下,做工精致秀美,一针一线炉火纯青,才会绣得这般栩栩如生。如此精细绣工,兰心蕙质,阮婉恍然想起了过世的娘亲。

心底微软,握在手中竟有几分舍不得。

进军侍从才道,“属下是邵大人麾下侍从,此番跟随大人北上长风,邵大人特意命属下留守主船。香囊是由夫人亲手所绣,让大人转交给侯爷,若是侯爷晕船,可保三天水路无忧。”

邵文槿?

阮婉方才想起眼前之人她在何处见过。

十一月末,她同宁叔叔一道从慈州返回京中,不想马车在偏僻小路陷落。恰逢冬日里气温骤降,她染了风寒高烧不止。后来,幸好遇到邵文槿途经此处,才将他的马车送予她。

她也似是抛到九霄云外,从未道谢过。

眼前之人便是那时邵文槿身旁的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