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之下,淡淡拢了一层清晖。
就好似……
就好似在鸾凤殿时一般,她睡得其实惬意安稳。
“阮少卿?”邵文槿迟疑出声,有人自先前瞥了自己一眼,便不知神游太虚到了何处。
阮婉也才回过神来,连忙开口,“如果不说回驿馆取风蓝图,他们就一定会看你手上那幅。”握紧的卷轴替于他手中,悻悻道,“这幅是前朝名仕庄未的风烛残年图!”
风烛残年图?
邵文槿心中大骇,摊开手中卷轴,细致笔墨刻画下的苍老面孔,将来日可数描绘得栩栩如生。前朝的庄未本是不可多得的画匠,只消看一眼便觉心头压抑沉重了几分。
荣帝久病难愈,他再呈上一幅风烛残年!邵文槿手心一滞,这幅画卷若是先前被当众展开,只怕他百口莫辩!
邵文槿缓缓收起卷轴,这般心思手段未免太过阴冷狠毒。荣帝本是油尽灯枯,身体每况愈下,如果因此有何闪失,南顺也断然脱不了关系。
长风和南顺两国经年战火,和睦不过数十余载,若是荣帝突然暴毙,不说联姻,恐怕连他们几人都走不出长风京城!
阮婉此刻便还心有余悸。
与身家性命相比,回驿馆寻风蓝图就是再小不过的一桩事。
荣帝既然有心庇护,那他们从驿馆取回来的画卷即便不是风蓝图,只要画得像,就是公子宛的风蓝图!
有人自诩说得一本正紧。
却见邵文槿低眸不语,唯有唇畔隐隐泛起一抹的笑意,好似无奈得很。
“你笑什么!”阮婉不满喵他。
“唔,我笑死马当成活马医。”他却自在抬眸。
车外的微风撩起帘栊,好闻的气息悠然入鼻,本就近在身侧,目光里的浅浅暖意便如月下清晖般,顺着肌肤轻柔浸入心里。
就似,难以移目。阮婉稍楞,片刻之后恼从中来,你才是死马!她是货真价实的活马好吗?!
不及咆哮,有人便掀起帘栊快步下了马车。
业已出了宫门。
阮婉几分诧异,她都大度没嫌弃于他,难不成他还嫌弃了?越想越恼,便忍不住开口唤住,“邵文槿!你作何去!!”
邵文槿已从内侍官手中接过纤绳,跃身而上,才回头看她,“阮少卿,你真是想乘马车回去?”
言外之意,马车行得慢,他们原本时间就不多。
阮婉自然知晓,但……脚下踟蹰,片刻才咬牙切齿开口,“邵文槿,你明知我不会骑马!”
他不知道才是出鬼了!
“不会骑马,在南郊养马做什么?”
分明就是故意的!
阮婉怒不可谒,让他骑他的马,她偏要乘马车。愤愤拂袖转身,方才走出不到一步,就顿觉脚下一空。
又自衣领处被人一把拎起,甚是狼狈,“邵文槿!!”忍了良久的咆哮终是脱口而出。
作者有话要说: ~~~~(gt_lt)~~~~
这是补6号的,,,
为表歉意,今天的更新会多补些小剧场的,,,
☆、第三十三章 在一处
第三十三章在一处
阮婉从不骑马。
生平第一次,便是被邵文槿胁迫!
甚是连胁迫都谈不上,直接从身后衣领处将她拎起,脚下尚且悬空,马蹄便已飞溅。
前一刻还怒不可谒的咆哮,下一秒就演变成没骨气的尖叫。*
……
这一路便是最难熬的。
阮婉自幼就怕骑马。
小时候爹爹手把手教过她与少卿,少卿本是男孩子,胆子大些也就学得更快些,她却惯来畏手畏脚。
加之她的那头小马驹性子又犟又烈,她近乎连马背都跨不上。恰逢彼时宁叔叔来寻爹爹,爹爹稍不留神,她就险些被马驹踩踏。
阮婉那时尚小,当场脸色剧变吓得委实不轻,从此往后却是再也不敢提骑马一事了。
直至后来,辗转到了南顺,替少卿做起昭远侯,又再闻得宋颐之昔日也是从马背上意外摔下才摔成了傻子的,就更是心有戚戚。
南郊的马从来都是养来做样子给旁人看的,她连碰都未碰过。
巴不得敬而远之。
而眼下,齿间打着寒颤,阮婉除了将他衣襟死死攥得,便是浑身紧绷,好似拽紧一根救命稻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