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样,那本官让人去牢里问问定国候,看他可愿意见你。”说着,他朝自己身后的衙役使了个眼色,衙役快步往大牢的方向跑去。
宋妤儿趁着等待的空档,将宋府灵堂着火的事详细说了一遍。
福康听完后,眼中闪过一抹错愕,不过很快又恢复镇定,清了清嗓子,看着宋妤儿道,“幸亏本官昨日顾念宋小姐不懂刑狱一道,特意将所有疑点与你讲了清楚,不然的话,今日恐怕就说不清楚了。”
“大人的意思是……”宋妤儿拧眉,总觉得福康话里有别的意思。
福康点了点头,道,“其实昨日,本官去宋府之前,万花楼的九娘正好来刑部报案,说为令尊宋太傅验尸的仵作正巧死在万花楼红牌姑娘如雾的房里,而如雾姑娘不知所踪。”
“是有人故意将所有的线索毁掉?”宋妤儿眼中露出一抹异色,终于确定自己的想法。
福康点了点头,没有再说别的,因为衙役已经去而复返,拱了拱手,冲两人道,“福大人,宋小姐,卑职已经问过定国候,可定国候言,他并不想见宋小姐。”
“那这我可就帮不上了。”福康无可奈何的看了宋妤儿一眼,眼神里写着爱莫能助。
宋妤儿没想到姜武会拒见她,脸色一白,正要再说些什么,福康却抢先一步道,“既然灵堂已经烧毁,那么我想我很需要宋小姐帮我在皇上面前做个证人,来证明我为定国候脱罪的疑点皆是属实。”
“嗯。”宋妤儿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福康朝她做了个邀请的手势,两人一起上了等在外面的马车。马车一路疾奔,终于在早朝之前两人到了金殿之外。宋妤儿是女眷,福康并没有直接带她进去,而是让她在外面等着。
金殿内,顺天帝一到,福康立刻将自己查到的线索说了一边。顺天帝听完,问他,“可有证据?”
“回皇上的话,宋太尉的灵堂已于昨夜被人恶意放火烧毁。”
“那就是没有证据了?”楚贻廷开声,挑衅的看向福康。福康微微一笑,没有理会楚贻廷,而是直接看向顺天帝,“回皇上的话,臣手里还有最后一个证人。”
“谁?”顺天帝慵懒的问了一句。福康道,“是宋太尉的千金,宋妤儿!”
“宋妤儿,她怎么作证?”顺天帝皱眉,轻声质问。福康含着笑,细细将他昨天在宋妤儿面前做的推理和假设都说了一遍。顺天帝听后,觉得尚还可行,便问道,“那宋妤儿现在所在何处?”
“回皇上的话,就在殿外。”福康应声道。顺天帝大手一挥,“传宋太傅的千金宋妤儿上殿。”
“传宋太傅的千金宋妤儿上殿。”殿前太监拉长声音,又喊了一遍。片刻后,宋妤儿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的走进殿来。
“臣女拜见皇上,愿皇上万福金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她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的磕了头。
顺天帝下颔微收,看着跪倒在地的宋妤儿道,“你抬起头来。”
宋妤儿缓缓将头抬起。顺天帝打眼望去,只觉此女容颜胜过他后宫中任何一个妃子,就是向来最得他宠爱的皇贵妃再年前二十岁,都比不上此女。
这般想着,他脸上的表情一下柔和许多,好像害怕吓着宋妤儿一般,轻声的询问,“福康说宋府灵堂里躺的并不是你爹宋太尉,杀人者也非你夫君定国候姜武,你可承认,可愿意作证。”
“回皇上的话,臣女承认,臣女愿意作证。”宋妤儿又磕了下头,然后一字一句的说。
“既如此,那定国候就先释放,暂时禁在定国候府里,等什么时候找到宋太尉,查清一切缘由了,再放出来。”
“谢皇上!”宋妤儿和福康同时应声。顺天帝也笑眯眯的,只有低着头的楚贻廷面如狰狞,不知在想些什么。过去很久,他才将眼底那一抹戾气收起。
案件利落轻松的被延后。
出宫路上,福康脚步轻快,宋妤儿差点追不上。到了宫外,上车后,宋妤儿问福康,“福大人,您就不能通融通融吗,我真的很想见定国候,有些事必须找他问清楚。”
“抱歉。”福康摇了摇头,道,“别说定国候不是罪犯了,就算他是罪犯,他也有见谁不见谁的权利的。”
“……我知道了。”宋妤儿叹了口气,臻首微垂,表情悲伤。
福康很同情她,可偏偏同情也没用,姜武性子冷硬,说服他几乎不可能。
这般想着,他没让车夫回刑部,而是直接往宋府赶去。顺便查一查那起纵火案。
到了宋府,宋妤儿引着福康往里走去,绕过影壁,到了前院,福康一眼就看到被烧的面目全非的灵堂。他脚步加快,进灵堂扫视一周,细细检查了一番,出来后,走向宋妤儿,看着她道,“是人为纵火,火势从四个角依次烧起。”顿了顿,又开口问,“宋小姐,不知昨夜,都有谁有机会来灵堂?”
宋妤儿想了片刻,道,“我和婢女青瓷一直在灵堂守着,后来青瓷去给我拿衣裳,碧痕就领了您进来……之后再没见过旁人,再往后,我与碧痕在南邱苑陪祖母,祖母睡熟后,我离开南邱苑,灵堂前就起火了。”
“这么说,那个婢女青瓷有很大的嫌疑?”福康询问。
宋妤儿摇头,“我不晓得,她是跟我一起长大的,若非证据确凿,我不想怀疑她。”
“那能否让我见见她?”福康明白宋妤儿的意思,委婉的换了种方式侦查。
宋妤儿点了点头,吩咐跟在身后的管家,“去叫青瓷过来。”
“是,大小姐。”管家领命而去,不一会儿,青瓷眼眶通红的走了过来,给宋妤儿和福康请安。
宋妤儿说了声免礼,又道,“福大人有些事情要问你,你照实了说。”
“是,大小姐。”青瓷答应一声,目光柔婉的看向福康。福康轻咳一声,问,“昨日你说你去给你家小姐拿衣裳,那你究竟去了多长时间?”
“回福大人的话,奴婢拿了衣裳就想回前院的,可是没想到,走在半路上,肚子突然疼了起来,便一直在恭房里……直到天快亮时,那股劲儿缓过去,才有力气出来。”
“肚子怎么会疼?”福康皱眉询问。青瓷柔柔弱弱道,“奴婢也不晓得,就是喝了碗茶,然后就突然疼了。”
“什么茶?”福康又问。青瓷想了想,为难道,“是秋纹姐姐端给我的,她住在我隔壁……不过我想,一定不是她给我下了药。”
“……你说你在恭房,有人作证吗?”
“这怎么作证!”青瓷红了脸。
福康摆了摆手,“你下去吧,再叫秋纹过来。”
“是,福大人”管家再次离去,回来时,慌忙的禀道,“大人,小姐,秋纹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