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妤儿便抬手,轻轻扯了下他的衣袖,软绵绵的要求,“你转过来。”
“不!”姜武从鼻翼发出一声轻哼。
宋妤儿又扯了一下,像哄昭蓉一样,“听话,你转过来。”
姜武又不说话了。
宋妤儿咬了咬下唇,松开牵着他衣袖的手,低下头,小声道,“我……以前后悔过,也痛恨过,可是现在不了。姜武,在你为了我可以舍命的时候,在你明明没有天赋,却为我拼命学画的时候,在你无声无息,护我周全的时候……在你想尽办法,让我相信覆水可以收回的时候,我已经将你看做我的夫君了……以前的事,我不想再提,可是以后,我希望那个能陪我举案齐眉、执手偕老的人是你。”
“真的吗?”姜武不知何时已经不动声色的转过头,在宋妤儿尾音落下时,有些手足无措的问。
宋妤儿抬头,两人目光相对,她眸光忽闪,讷讷问了句,“你……你不是不转过头?”
“不转过头怎么吻你。”话落,姜武突然倾身向前,将宋妤儿困在自己和马车壁之间,吞没了她所有想说的话。
宋妤儿自打怀孕之后就不曾和姜武亲近过,乍然被夺去呼吸,整个人都僵硬了,生涩的,好像十三岁那年,第一次被他堵在厨房灶间占便宜。
姜武也感觉到她的不自然,他扣着她的手腕,指尖在她掌心轻轻滑过,唇齿轻磕,他低低的笑了一声,胸膛震的如擂鼓一般。
宋妤儿受不了这种撩拨,情不自禁的红了脸,用力偏过头去。
姜武随着她的摆动,以一个奇怪的角度,将额头贴上她的额头,看着她紧闭的双眼,轻声道,“婉婉,睁开眼睛。”
“不!”这下,又轮到宋妤儿闹脾气。
姜武闷笑一声。接下来,有细碎的吻落在宋妤儿额头,鼻间,左脸颊,右脸颊。
宋妤儿感觉到他发自内心的珍惜与怜爱,心神一动,蓦地想起,婵娟看的一话本子里提到过,亲左脸颊代表道歉,亲右脸颊代表爱你比昨日多一分。这般想着,脸更红了。
“侯爷,夫人,侯府到了,您二位……”
两人之间的气氛正暧昧,忽然间马车停了下来,赶车的侍卫撩开帘子,正要问问是在门口下,还是将马车赶进去……结果却被姜武和宋妤儿之间的恩爱场面险些闪瞎眼,出口的话戛然而止,又用最快的速度放下帘子。
“都是你!”宋妤儿被人撞了个正着,脸更加红了,用力推开姜武,恨恨怨了一句。
姜武摸摸鼻子,将赶车的侍卫记下,决定从明年起将他发配到后院去倒夜香。
后来宋妤儿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洛神阁的。她只知道,当晚姜武宿在了她的寝房,不管怎么赶都赶不走。
第二日,等她醒来,他人已经不见。
碧痕前来伺候时,眼里尽是促狭的笑。
宋妤儿闹了个红脸,默不作声的洗漱。
用过早膳后,去了青梨院看宋老夫人。
宋老夫人经过多日休养,如今已经能说一些简单的话。
她看见宋妤儿进来,整个人都精神了,嘴唇哆嗦着喊了声“妤儿”。
宋妤儿在杌子上坐下,伸手握住老夫人的手,关心道,“祖母近日感觉如何?”
“好多了。”宋老夫人极缓慢,一字一句的说着。顿了顿,又问,“你……爹他……”
“祖母是想问我爹爹的消息?”宋妤儿轻声询问。
宋老夫人点了点头,眼中有期待,又有一丝宋妤儿看不懂的复杂。
“爹爹他……”宋妤儿想起昨日在徐府的遭遇,没忍住红了眼眶,低下头,小声道,“爹爹他的行踪,我找到了一些线索,只是听说,他好像又续娶了一个叫徐未摘的妇人。”
听到徐未摘三个字,宋老夫人的脸色顿时变了,有些慌乱,又有些心疼的意思。
宋妤儿已经,将老夫人的手握的更紧,试探着问,“祖母,可是认识这位徐夫人?”
宋老夫人听她这么问,没忍住落下泪来,看着她,嘴唇哆嗦的更厉害,断断续续道,“她跟了你爹许多年了……只是身份不太光彩,年轻的时候,是你娘身边的洗脚婢女……后来你娘去了,她不知怎么就爬上了你爹的床,你爹更在外面置了宅子,一直养着她。”
“竟、竟是如此?”宋妤儿也是惊讶得很,她怎么也没想到,那徐未摘年轻的时候,竟然是她亲娘身边的洗脚婢女。顿了顿,又疑惑的问,“祖母,我还是不明白,我爹爹他人中龙凤,怎么会喜欢一个洗脚婢女。”那徐未摘穿金戴银,一看就是粗俗不堪的女子。而他爹爹龙章凤姿,又是当年的状元郎,怎么竟眼瘸到看上这么个女人,还一宠就是这么多年。
“妤儿,你不是男人,你不懂……”宋老夫人叹了口气,艰难道,“他们表面上再怎么风光霁月,可在闺房里,还是喜欢那些放得开的女人多一些,徐未摘她……就是这一点,可你爹的心。”
宋妤儿被老夫人说的红了脸,正要像个话题缓解下这尴尬。
顿顿,老夫人又扔出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而且,前两年,这徐未摘还给你爹生了个幼子。”
“……”宋妤儿一下愣住。
半天反应不过来,老夫人最后一句话的意思。
徐未摘,竟然给她爹生了个小儿子吗?
“妤儿,你爹他……”老夫人想劝宋妤儿想开点儿,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还能说什么能,她这儿子,现在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捅女儿的心啊!
“这些事,祖母早就知道?”不知过去多久,宋妤儿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她怔怔的看着床榻上,已经恢复容光的祖母,“所以,徐未摘的事,就独独瞒了我一个?”
“妤儿!”老夫人叹了口气,“你是闺女,总是要嫁人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够了!”宋妤儿像是第一天认识这个祖母一样,怔怔的看着她,仿佛要从她眼里一直看到她心里,良久后,才悲伤地呢喃了句,“原来在你和爹爹心中,我只是家里泼出去的一盆水。”
“……”老夫人见宋妤儿时动了真怒,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只是不停的叹息。
宋妤儿深沉又绝望的看了老夫人的一眼,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