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给我的时间,还有多少?
我恨不得每时每刻缠在她的身边,即使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做。
记忆之中,我似乎一直在忙碌,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而疲于奔命。我一生之中,似乎从未有过如此安闲的日子。
每日拥着她睡去,再拥着她醒来,我的心里是从未有过的安心和满足。
或许,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吧?
我忽然发现,我先前所执着的那些事,仿佛都已经不重要了。 这段时日之中,除了那个县令的小女儿有些碍事之外,一切都很美好。
可是这样的美好,并没有持续太久。
那些该死的刺客如影随形,竟连这几天的安宁也不肯留给我。
昂驹传了京城里的消息给我,一语惊醒梦中人。
只要我一日不死,小傻子就一日不会罢手,我和宁儿如何能有真正平静安宁的日子?
宁儿病成那样,难道我能带着她东躲西藏,去过逃亡的生涯吗?
想摆脱现在这种局面,只有一个办法,便是把那个小傻子皇帝拉下马来!
我在朝中苦心孤诣地筹划了那么多年,可不是为了功亏一篑的!
半年时间……
足够了!
我反复思量了一番,发现我完全可以在两三个月之内,把整个朝堂搞得天翻地覆!
既然如此,我何必带着宁儿缩头缩脑地过日子?那小傻子既然想逼我出来,我如他所愿就是了!
朝中局势紧张,我又不忍当面告别,便趁着宁儿未醒的时候,悄然离开。
对于宁儿的安全,我并不十分担心。
我带了罗有才上路,说是为了替我作证,其实更重要的是要让罗家姐妹有所忌惮,不敢怠慢了她。
何况宁儿一向很懂得照顾自己,在一座小小的县衙里,应当不会再出什么意外了吧?
等到事实证明我的想法太天真的时候,为时已晚。
我实在没想到她会任性地回到京城里来。
她病得那样厉害,实在是不适合赶路的。几百里的路程虽不长,可对她而言却必定是连续几日的煎熬!她是如何熬过来的?
看到她的那一刻,我的喉头发梗,痛不可当。
我知道这次又是我害了她。
可是我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敢问。
她的脸色苍白得吓人,额上一道血痕,不知是在何处撞伤了。
虽然如此,她却还是直直地站着,神情冷傲地看着我。
那样单薄的一副身躯,姿态越是倔强,便越显得孤寂可怜。
我心慌意乱,只得将她拥紧在怀中,生怕下一刻她便会羽化而去。
她挣扎了几下,似乎想推开我,可是那力道,却弱得几乎难以察觉。
她竟已虚弱到了这个地步!
我心痛如绞,她却神态安详。
她低下头避开我的目光,语气淡淡:“我什么都没看到。不过,如果你只相信死人的话,灭口也无妨……”
灭口?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难道她以为,我叫人拦住她,是为了灭口吗?
我的胸口一阵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