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紧紧捏着拳头,关节森森泛白。
苏小辙站在门外,抬起手想敲门,又慢慢的放下手。
她靠着门板站了一会,滑坐在地上。
心就像落在王府井的大街上。被成千上万遍,不计其数的碾过去。
苏小辙不觉得委屈,她觉得内疚。
如果位置互换,今天是林越来跟她说,‘苏小辙,为了养咱们俩,我把自己给卖了’。
她整个人都能崩溃。
那种不跟同伴商量,二话不说自作主张就去自我牺牲,是病。不值得骄傲,更应该羞愧。因为那是对同伴的不信任,是给同伴的身上浇冰水,心上捅刀子。
林越现在这种反应,已经是很克制很克制。
可是没办法。
苏小辙蹲在门外,抱着膝盖,鼻是酸的,眼眶是热的。
她小声的说,林越对不起,我是真的没办法了。
到了夜里,苏小辙买了十几个馒头,一碗红烧肉,悄悄端进大通铺。
林越没说话。苏小辙更不敢说。她收拾了一下东西,东西也不多,就几件换洗衣裳,扎了个小包袱。
苏小辙又找了伙计,先把之前的房钱给结了,再付了一个月的房钱和伙食费,对伙计千叮咛万嘱咐,我哥哥身体不好,您多照看着点。
伙计心不在焉应了两声。
苏小辙一咬牙,塞了半两碎银,“麻烦您了,平常给他炖点汤什么的。”
伙计掂了掂碎银,笑道,“小辙,你哥有你这么个弟弟,真是好福气。”
苏小辙干巴巴的一笑。
回到了大通铺,苏小辙拿起小包袱,“那什么……我走了。”
林越没说话。
苏小辙道,“天气冷了,你平常多加衣裳,下个月的房钱和伙食费我都付好了……”
林越道,“你说完了没有。”
苏小辙心里被戳了一下,酸酸的,低声道,“说完了,我走了,再见。”
她转过身,推开门出去,又轻轻的掩上了门。
林越在床沿坐了一会儿,忽然下地追出去。
掉下冰窟窿的时候扭伤了脚,现在还没好利索,林越就这么一瘸一拐的追出客栈。
客栈外的路上人来人往。
而今天寒岁末年关将至,满大街都是行人和骡马,熙熙攘攘。
人潮之中,苏小辙小小的背影一会儿出现,一会儿被挡住。
踏进了当铺的后门,苏小辙的心里第一次出现了害怕。
从现在开始,在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只有她一个人。没有金手指没有开外挂,对前路一无所知,原来穿越是这么可怕的事。
“那个谁,”当铺伙计小武跑过来,“怎么在这儿傻着,一堆活儿等着你呢。”
没太多时间给苏小辙伤感。
当铺原先有个丫鬟,后来跟人私奔了,当铺里边是没有一个女的,好多杂事琐事没人干,这才急着找个人来替手。
苏小辙原先上班的台企的企业文化是充分发挥每个员工以一当十的功效,苏小辙干过前台,文员,人力资源,绩效考核内部培训文案企宣,连总经理办公室清理都干过。不至于一下子就手忙脚乱。
她先洗了衣服,又去厨房烧水做饭,忙乎完了后边的事,又要去打扫店前。
当铺分工是这样,东家,朝奉,头柜,管库,再一个打杂。
柜台和仓库的事属于当铺机密,苏小辙不用也不能碰。不过光四五张桌子,十好几把椅子,还有前后院,就够她收拾忙活好一阵儿。
一整天像个陀螺似的忙下来,苏小辙连吃饭的胃口都没有,一头栽倒在床上,脑子里除了好好睡一觉,什么念头也没有。
除了一样。
林越。
现在,林越不知道在干什么。
不知道腰好了点没有。
不知道屋子暖不暖和,不知道吃没吃饭。
苏小辙爬起身来,推门四下看了看没人,沿着墙根溜到了后门,刚把手放在门栓上,就听道,“那个谁,去哪儿。”
苏小辙吓了一跳,回头见是当铺的伙计小武。
小武走过来,上上下下的打量苏小辙,“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