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元敬听得入神,到了宴会厅又是一惊,原来厅中竟是放着一盆墨菊,要知道墨菊难得,要想要把颜色养的这么纯粹,细心不够,还得要运气。
古代的许多东西,放到现代其实大大贬值,贬值的原因正是因为,在古老的年代,没有机械的时候,这些东西的开采,养育都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
就如眼前的墨菊,可不是哪一个花农,在家随随便便的养养就能弄出来的。
不只是章元敬,厅中许多举人都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不争春色不争芳,不媚时欢作紫黄。朵朵如拳深墨色,秋风舞罢斗寒霜的墨菊,眼中都是难以掩饰的惊叹之色。
但是很快的,在场的举子就顾不得眼前的墨菊了,因为在孟嘉义的搀扶下,一个老人慢慢的走了出来,他一头华发,走路都有些颤颤巍巍,却没有任何人敢于小觑。
这个人就是孟老太爷,历经两朝,至今依旧担着太师之名的孟太师。章元敬也没有料到,这位老爷子居然会亲自露面,虽然帖子是以老太爷的名义下的,但来的人恐怕都觉得,主持宴会的人恐怕是孟家的大少爷孟嘉义,毕竟老爷子高寿八十,已经不太出现在人前了。
所有人都收敛起自己的随意来,脸上满是恭敬,对小小的举人而言,太师实在是了不得的人,将来他们之中的人,即使入朝围观,恐怕也达不到这样的高度。
章元敬也是如此,尤其是孟老爷子年纪虽大,眼神还是一样的锐利,更有一种岁月沉淀过的深意,似乎一眼看过来,能把人看穿了似得。
孟嘉义扶着老爷子坐了下来,朝着章元敬的方向看了一眼,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章元敬回敬了一个点头,两人十分自然的对视了一下。
举子之间的宴席,就是孟家举办的也无外乎是那几样,一首首菊花诗抛了出来,孟老爷子却一直不置可否,看起来似乎对举子们并不感兴趣。
章元敬心中觉得奇怪,若是真不觉得如何的话,孟家何必办这一场宴会?
但是一直到现在,这宴会看起来就是寻常,美酒佳肴,好景诗词一样不缺,孟家人看起来十分和气,孟嘉义更是与举子们频频交谈,言语之间风采斐然,倒是让一开始对他颇有微词的举子们心生佩服。
坐了一会儿,眼看着孟老爷子体力不支,已经被下人们扶走休息,举子们倒是放松了一些,一个个与孟嘉义谈笑风生,颇有几分意气风发的意思。
章元敬作为解元,自然受到了重点关照,敬酒不说,最让他头疼的是敬诗,等到宴席结束的时候,真叫一个绞尽脑汁,只觉得一辈子的诗才都用尽了。
85.媒人
从孟家赴宴回来, 章元敬还是想不通那位老爷子为何要出面,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孟老爷子停留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过长了一些。
不过一直到宴会结束,孟老爷子既没有夸赞也没有责难,章元敬倒是把这种感觉抛到了脑后, 毕竟他是解元, 孟老爷子就算多看几眼也是人之常情。
秋闱的名次既然已出,章元敬也就没在明湖府多耽搁, 他还急着回家一趟,也好交代一声,然后也好安心再上进赶考。
要知道大兴王朝的春闱就在乡试的次年三月, 算起来统共也就半年时间,加上青州距离京城可不算近, 虽然水路通畅, 但也得走差不多一个月才能抵达。
若说上一次中秀才,仅仅是章家的喜事儿, 这次章元敬中了举人, 倒像是全族的喜事儿了, 还没下船, 章元敬就看见岸上有一群人, 其中打头的可不就是年纪颇大的族长。
眼看着一张张笑成了麻花的脸, 章元敬只觉得头皮发麻, 深深一揖, 开口说道:“族长爷爷, 怎么劳动您在这边候着,这不是折煞晚辈吗?”
族长连忙把他扶起来,这会儿怎么看眼前的孩子怎么好,心中越发觉得当年自己明智,一眼就看出这孩子将来会有出息,力排众议资助他们孤儿寡母的,可不就是出息了。
虽如今还是个举人,但是章元敬年轻啊,年年去考的话,就算运气不好,考个十次八次也能把进士考下来吧,真要是考中了,他们族里头就出了第一个当官人了。
心中感慨万千,族长激动的笑道:“怎么会怎么会,哈哈哈,元敬中了解元,吾在家等着也是激动难安,还不如在这边等等,果然,你是个有孝心的,可不就迅速回来了。”
章元敬笑了笑,看了看他身后的人,连忙说道:“族长爷爷,我们是不是先回家,再说这些,我想各位叔叔伯伯恐怕也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