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客完全没把这件事放到心上,看了一眼后头两人,眼睛在章元敬身上明显多停留了一会儿,开口却带着几分不客气:“怎么,你们也有异议?”
朱举人连忙说道:“没有没有。”
门客这才说道:“没有就开始吧,别白白耽误了后头人的时间。”
被他这么一说,朱举人就更紧张了,幸好他到底是在官场上历练过的,背起诗文来的时候倒是镇定下来,流利无比,显然是在家用了心的。
背完之后,朱举人有些紧张的看着对面的人,那门客微微额首,可有可无的说道:“听着倒是个勤勉的,只是少了几分灵气,以后怕是成就有限。”
朱举人有些彷徨,也不知道自己这是过了还是没过,幸好很快的,一个激灵的小厮将他领了进去,一边客客气气的说道:“这位公子是要立刻上去观灯,还是等您朋友一块儿。”
没想到自己竟然能过,朱举人脸上满是喜色,乐滋滋的说道:“自然是等他一道儿的。”
终于轮到了章元敬,他深吸了一口气,还未开口,对面的门客忽然嗤笑了一声,一幅似笑非笑的模样看着他:“这倒是有个俊朗的,只是不知为何而来。”
这话不像是饱含善意,章元敬心头一跳,就听见另一个门客插嘴说道:“你莫不是羡慕?”
两人对了一句暗话,前头那人又说道:“羡慕个鬼,开始吧,别耽误功夫。”
看得出来,这人的性格十分桀骜不驯,骂起人来不是一般的锋利,也不知道飞鹤楼废了多少功夫,才让这样的人愿意来守门。
章元敬原本准备了许多诗文,这会儿略一沉吟,就吟诵道:“玉漏银壶且莫催,铁关金锁彻明开。谁家见月能闲坐?何处闻灯不看来?”
这首诗是他即兴所做,意思倒也是简单,玉漏银壶且停下不要催了,宫禁城门和上面的金锁直到天亮也开着。谁家看到明月还能坐着什么都不做呢?谁听说有花灯会不过来看呢?
这话一出,对面的两人脸色倒是微微一变,其中一人笑道:“你看看,人家小孩儿让你别催催,整天催催,你又不是管玉漏的。”
在他听来,这首诗既简单的解释了自己为何而来,又小小的讽刺了他们几句,倒是有趣。
先头的门客挑了挑眉头,倒是没有不高兴的样子,反倒是说道:“少年人,就是得有几分锐气才成,我宁愿别人骂,也好过听了一整晚歌功颂德的。”
话音落下,有人过来领着章元敬进去,章元敬道了一声失礼,进门跟朱举人会和去了。
等他走后,那门客倒是笑着说道:“难得今晚能看见个有才气的,也不枉喝了一肚子茶。”
先头的门客却讽刺道:“你怎么知道就是他自己做的?”
被反驳的门客又说道:“来之前,谁能知道今日守门的是你这么个糟心货色。”
后头的计较章元敬无从得知,进了门之后,飞鹤楼内像是一下子安静下来,门外的喧嚣被隔在了外头,有一种隐隐约约的隔离感。
朱举人一看见他,便笑着说道:“我就知道你肯定能进来。”
章元敬也笑了笑,有些好奇的打量着,这一看只觉得飞鹤楼内文气极重,一楼墙上有条不紊的挂满了各种书画作品,就算是雕刻摆设,也多是以文具为主。
进了门的书生们都纷纷收敛起来,说话的声音也都压低了,竟有几分书画展的感觉。
领人进门的小厮做了个请的手势,笑着说道:“两位公子,飞鹤楼一楼放着的,都是文人们留下来的墨宝,两位若有兴趣大可以看看。再过半个时辰,二楼便有元宵节的文会,两位若想要上去参加,到时候直接上去即可。”
说完,这位小厮也不再多说,转身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