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会试需录取300名进士,其中包括100多名同进士,虽然会试的时候不需要他们分出三甲来,但皇帝陛下总不能自己不分昼夜的看完300份卷子吧,他们得分出一个大概的名次来,作为之后殿试的参考。
一开始倒是还好,轮到前十名,尤其是头几名的时候,极为主考官副考官的意见就开始不统一起来,每个考官都有自己的偏向喜好,都有自己的政治立场,想要统一也不成。
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阅卷本来就是挺唯心的事情,又有谁能说卷子才华横溢到盖过所有人呢?就是孔子在世也不能啊!
几个考官争的脸红耳赤,到底是把后头的名次确定了下来,等到前三的时候,几位考官却有些拿不准了,纷纷抬头看向这次的主考官钱大人。
这位钱大人当年也是寒门出生,但他早早的投在文阁老名下,是实打实的文派,按理来说,他应该鼎力支持他暗地里的小师弟才是。
钱大人微微一笑,也不自己做主,似乎十分平和的问道:“这三份卷子,诸位怎么看?”
如今还有争议的,就是眼前这三份卷子了,一份扎实稳重,一份言之有物,一份文采斐然,确实是说不出谁好谁坏来。
下首,副考官马大人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钱大人,心中有几分思量,暗暗想着这位大人某不是不好意思直接提苏守则的卷子,所以才故意等他们说?
这个也是有可能的,虽然钱大人名义上与苏守则并无师兄弟关系,不用避讳此次科举,但暗地里谁不知道钱大人其实是姓文的,万一他开口的话确实是会有些忌讳。
马大人自觉领会了钱大人的心思,嘿嘿一笑,开口说道:“既然大人问了,那下官也就不掖着藏着了,下官卷的,这份卷子文采出众,远远盖过另外两份,可以担得起会元的名头。”
钱大人挑了挑眉头还未说话,另一位大人就怼了回来:“说文采出众,下官倒也不反对,但文采出众你是从何看来的,哼,才华是有,太过虚妄,还不如另外两份来的贴合实际,一看就知道是个什么都不懂,没有下过地的公子哥。”
这位大人的话一说,钱大人还没怎么样,马大人却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站起身来骂道:“姓苗的,你什么意思,文章自然是要做的锦绣斐然才好,难道跟农田里头老汉似的满口白话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种地的呢!”
名次还没提出来,两位大人倒是当庭大吵起来,其余的人纷纷对视,暗道也不知道钱大人心里头是怎么想的。要知道这次的考官之中,大部分都是文派,雷派势单力薄,真要干起来的话结果可以预期。
雷派人虽少,但一个个都是硬茬子,马大人说那片好,他们便喜欢扎实稳重的,翻着花样说出千般万般的好处来,不知道的还以为那卷子是皇帝写的呢。
马大人也是个倒霉催的,本来他以为自己就当个马前卒,谁知道现在成了被炮轰的主。
双方吵闹了半天,互不相让,到底是定不下最后的成绩来,最后还是钱大人猛的一拍桌子,冷喝道:“都给我住口,看看你们都像什么样子,没得让人看了笑话。”
其实周围的衙役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压根没有多看一眼的意思,每三年都来这么一回,他们都已经看腻没兴趣了。
文派的人尚且给钱大人几分面子,雷派的却不允,其中最为刺头的就是方才首先反驳马大人的苗大人,只听他冷哼一声,笑问道:“钱大人,别人看不懂,莫不是你也看不懂?苏守则平日里的名声才气确实是不错,但这卷子可是大失水准。”
“也不知他是紧张还是生病,这卷子看起来空洞无物,也就是引经据典,看似丰荣,倒是也能骗骗一些傻子。”要苗大人说,苏守则平时还有几分灵气的,但这一次的文章确实是一般,能挤到前十还是拖了深厚功底的福气。
钱大人一听这话,脸色倒是微微一遍,皱眉说道:“都封着名字,你倒是知道的清楚。”
苗大人愣了一下,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抿了抿嘴角说道:“下官失言了,不过下官的话就放这儿了,大家都是读书人出生,心中怕也是明白的。”
钱大人见他这般,冷笑一声说道:“你提的那位公敌倒是也扎实,但就跟马大人说的,写的也太粗鄙了一些,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家少读了几本经书,一点儿文采也没有,拿出去怕事难以服众,那些个学生可不是好糊弄的。”
钱大人这话也是言过其实,真要是连点文采都没有,那还能混进前十来?难道文派的人都是吃素的,光是给雷家一个面子可不能如此。
不过他就是这般说了,雷派的人脸色难看,却也反驳不了,文采确实是这篇文章的硬伤,或者说,文采是整一个雷派的硬伤,就是那位雷太师当年中进士走的也是朴实无华的风。
苗大人心中认定了钱大人是为苏守则说话,当下冷笑道:“依钱大人的看法,还是看好那篇锦绣文章了?”
马大人还以为自己这一派占了上风,笑着说道:“苗大人啊,别的不说,这一片若是中了会元,旁人定是说不出一二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