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到底不是那么纠结的人,感叹了一声就笑着说道:“关关,不如我们去陪祖母和母亲说说话,咱们一家人也好久没有坐下来聊聊天了。”
孔令芳方才神色微微一变,这会儿却很快回过神来,就顺着章元敬的搀扶慢慢往中堂走,一边走一边说道:“也好,祖母和母亲确实是思念的很,不过却碍于公事儿,不敢贸贸然耽误了夫君办公,这会儿过去,她们必定是开心的。”
等他们一走,香云冷眼瞧了一眼香亭,眼中带着几分嘲讽。别人看不清楚,她们几个贴身伺候的难道还不明白,自家大人压根没有那个意思,不然的话夫人肚子这么大了,何必每天还睡一起,甚至有时候为了方便睡书房,也只让那个余全伺候。
这边章元敬难得忙里偷闲,那头镇北王府却情势紧张,章元敬是个聪明人,雷如也要见镇北王,他也没把人直接带过去,而是先跟镇北王通了气,这才把人送了过去。
对于此事,他除了在城外把人带回来之外,其余的一律不掺和。
雷如也还穿着章元敬的衣服,人还是瘦,但精神气似乎已经回来了,当年雷家三少的模样有几分重现,只是曾经的风流如今成了沧桑,到底是让人感叹物是人非。
镇北王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人,他与雷家打过交道并不多,不过也是曾经见过这位雷家三少的,曾经宫廷的大宴上,这位意气风发的模样他还牢记在心。
镇北王比了个请坐的手势,雷如也也没有推辞的坐了下来,两人面对面坐着,自有一番气势较量,但是很快的,雷如也就收敛了自己的姿态,甚至是带着一种目的性的放低了自己的姿态,低声说道:“王爷,许久不见,旧人可曾安好?”
镇北王微微挑眉,他可不记得自己与雷家有什么旧人,倒是雷如也笑了笑,提醒了一句:“王爷府内的安侧妃,论起排行来还是雷某的表姐。”
安侧妃出生安家,乃是先帝赐婚下来的,在镇北王府中也有几分脸面,安侧妃的外祖母倒是出生雷家,但这关系已经离得很远,当年雷家兴盛的时候可从未走过这门亲。
面对镇北王爷的沉默,雷如也也并不觉得难堪,继续说道:“雷家落难,雷某想到远在关山的表姐,这才投奔而来,还请王爷能够收留。”
这话就更加奇怪了,雷家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名,这会儿他来投奔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表姐,这里头的条理是怎么都说不通的,镇北王也不可能相信。
镇北王不耐烦兜圈子,直截了当的说道:“雷如也,废话少说,只是这事儿的话,犯不着大费周章的求见本王吧?”
雷如也笑了一下,忽然起意问道:“莫非章大人在王爷面前说道了什么?”
镇北王冷哼一声,淡淡说道:“你也不用挑拨离间,若是不信任章元敬,本王也不会重用于他,如今雷家已灭,你千里迢迢的赶过来,总不会为了文贼办事吧?”
提起文阁老,那雷如也的眼中终于露出几分刻骨铭心的仇恨,抄家灭族的深仇大恨已经刻画在他的心底,这辈子都不可能消失。
雷如也沉下脸来,抬头看着镇北王爷:“王爷心中所想,如也也能猜测一二,只是起心容易起兵难,王爷面前的,可不是一道康庄大道。”
镇北王爷的脸色也阴沉下来,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人,但是很快的,他忽然冷笑起来,若有所思的说道:“当年先帝过世,小皇帝就落到了文贼的控制之中,本王一直绝对不太对劲,这可不是先帝的手段,以他的思虑不该如此才是,雷三少不如为本王解释解释?”
雷如也的眼中也闪过了一丝痛苦犹豫挣扎,但是最后,这些情绪都化作了自嘲,他叹出一口长气,淡淡说道:“先帝深思熟虑,却没有料到人心善变,不管是文阁老,还是顾阁老,更或者是我爹,他们都有自己的心思。”
镇北王挑了挑眉头,忽然说道:“文阁老与兵部沆瀣一气,顾阁老与禁军统领有所勾结,那么雷太师呢,以先帝的心意,他们原本该是三足鼎立,让小皇帝坐收渔人之利的吧?”
雷如也并未直接回答,反倒是继续说道:“我爹虽然是皇帝的太师,但其实并不受到他的信赖和重用,比起我爹,皇帝更喜欢的是太傅。”
“若一开始便是三足鼎立之态,先帝亲手教导出来的皇帝,自然可以做的稳稳当当,哪能体现出太师的重要性,我爹哪能得到皇帝全心全意的信赖呢?”
镇北王也是经历过宫廷生活的人,他的母妃不受先帝宠爱,连带着他花费了那么大的力气稳定边疆,最后也不过是得到了一个王爷的爵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