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灭九族虽然残忍,但一想到文家犯下的罪行,老百姓们不但没有同情,反倒是人人叫喊,据说文家被处刑的那一日,在菜市口看热闹的百姓几乎没把那条街给堵住。
原先对那些老弱还有几分同情的店家也收回了自己的同情,唾了一口说道:“原来是文家人,真是晦气,那文贼谋逆倒也罢了,还贪污了两江百姓的赈灾粮,这些年死了多少百姓啊,就算是到了地下,那些被饿死的,淹死的百姓也绝不会放过他。”
“可不是,这样的人就得下地狱,我可是听说了,文家被抄家的时候屋子里头搬出一箱一箱的金子来,那些金子哪儿来的,还不是咱们老百姓的血汗钱。”
“当今圣上也是做了一件好事儿,文家的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我跟你说,我家侄子的女婿的邻居的二妹子,就是因为长得好看,被文家人硬生生的”
听到这里,章元敬微微皱眉,在文家抄家之后,诸多的罪名肯定会被翻出来,镇北王爷对文家深恶痛绝,自然就有人会看他的脸色行事。
虽说是诛灭九族,但文家在京城盘踞已久,殷勤几乎遍布各个世家,此次被连根拔起的不过是文家一脉和走得近的那一批人罢了,并不牵连姻亲。
即使是获罪的人也不都是处斩,真正被杀的大部分还是文家人和他们的合作帮手,其余人等还是被发配的多,有一些正是被发配到关山一地的。
章元敬心知镇北王爷虽然厌恶文家,却也不想大动干戈杀戮过重,尤其是后院的妇孺到底是无辜的多,只可惜她们注定会被牵连。
只是镇北王,如今的新帝这般说,却挡不住那些姻亲家族心生恐惧,生怕自己被文家牵连了去,不少文家外嫁女被休弃回家,但她们哪里还有家可回,好一些的拿着钱财还能某得一条生路,坏一些的处境可想而知。
更有不少文家女已经生儿育女,或者是自愿,或者是被逼,竟是直接自尽而亡,死了倒是也干干净净,只是不免让人心凉。
对此,章元敬只是百味交加,倒是也并未几分同情,如今的文家真如当年的雷家,相比起来,镇北王的手段可没有文家那么残忍和下作。
道理是那个道理,只是看着一群百姓群情激愤的模样,他心中又有几分深思,正在这个时候,那被流放的一个中年女子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艰难的朝着这边走来。
看得出来她当年也该是个养尊处优的人物,只是这会儿披头散发的模样,脸上也脏兮兮的,手指都开裂了,看着可怜的很:“差爷,孩子渴了,还请赏一杯水喝。”
那官差瞥了她一眼,不屑的说道:“你们文家吃老百姓的肉,喝老百姓的血,这会儿口渴了还想要喝水,老子撒泡尿给你尝一尝好不好?”
那女人脸上闪过意思屈辱,却还是低着头说道:“差爷,罪奴不姓文,孩子也不姓文,他还那么小哪里做过什么坏事儿,这都渴了一天了,还请差爷行行好。”
店家倒像是被他说动了,看了一眼那官差,低声说道:“差大爷,不如给他们几口凉水喝喝,反正也不用花钱。”
那官差却冷笑道:“不管你姓不姓文,左右是蛇鼠一窝,滚滚滚,别打扰我们用饭。”
说完伸手就是一推,直接把那个女人推到在地,那女人也不哀叫,只是带着几分失落又爬起来,颤颤巍巍的往另一头走,依稀可以看见那边还有一个孩子,也就是七八岁的样子,大约是渴的久了,嘴巴上头都是干皮,却也不哭不闹的依偎到女人的怀中。
自从做了母亲,孔令芳就颇见不得孩子吃苦,这会儿心中难免有些不忍,但她也知道文家是犯了大忌讳的,若是自己贸贸然出手相助的话反倒是会害到自家,与不相识的孩子比起来,她自然是要更在意自家人一些。
章元敬看了一眼身边的人,见他们面上都露出几分同情之色,心中倒是叹了口气,文家的人确实是有罪,但被流放的人里头也不是个个罪大恶极的。
他喝下最后一口茶,这才起身走到那官差身边,开口问道:“这位差爷,请问外头那些人是文家哪一脉的?”
那官差正在喝茶吃肉,听了这话便有几分不耐烦,但抬头一看却见章元敬穿戴不俗,他们出来走路的哪一个不是势利眼,顿时态度变得和善起来:“这些人都是出了三族的,有些确实是不姓文,只是不知这位老爷为何打听?”
章元敬倒是也不隐瞒,只是说道:“当年在京城的时候,与苏家倒是有几分交情,不知道他们家可有人被流放出来?”
那官差听见这话,倒是多打量了他几眼,暗道苏家是文家的姻亲,这个人当年能跟苏家有交情可见也不是普通人,不过正因为关系近,苏家大部分人也是被斩杀了,他想了想倒是说道:“确实是有几人,不过是旁支末系的关系罢了。”
章元敬微微叹了口气,手中迅速的递过去一个荷包,那官差飞快的接过捏了一下,心知必定是五两以上的银子,心中顿时高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