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萧铣坐在马车里,慢慢地朝着梁王府走去,身边,十几名侍卫全副武装,一副警惕的样子,虽然成都一向治安很好,但自从伪唐开始在成都闹事以来,成都就加强了戒备,这些侍卫自然不敢大意,更何况车中坐着的,身份如此特殊。
马车缓缓而行,远离了皇城,萧铣也觉得有些困乏,靠在软榻上,就要睡着,忽然,马车猛地一抖,停了下来,萧铣吃了一惊,皱皱眉,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名骑兵匆匆而来,到了马车前停下,骑士禀告:“王爷,前方发现一个乞丐。”
“乞丐?”萧铣皱眉,大隋如今已经很少有乞丐。当然了,大隋分了田地之后,百姓有了生活来源,但毕竟人与人不同,有的家庭勤奋,因此家中有积蓄;有的家庭爱赌,又或者是有其他嗜好,导致入不敷出,最终只能沦为乞丐,过着风餐露宿的生活。
“王爷,此人衣衫单薄,正在地上颤抖,想来是冻的不行了。”骑士回答。
萧铣抿了抿嘴唇,他虽然是一代枭雄,但实际上,个性比较懦弱,不然,历史上的他,若是困守江陵,李孝恭一时半会是无法攻下江陵的,一旦南方勤王的兵马来援,战况或许就有不同了。萧铣之所以投降,是考虑若是战争,百姓死伤太多,由此可以看出他的内心,还是比较善良的。
想到此,萧铣吩咐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先将此人带回府中,待他苏醒之后,再做计较。”
“喏!”骑士说着,匆匆而去,与袍泽将乞丐带走。
一行人又走了一炷香的时间,这才到了梁王府。萧铣回到府中,洗漱一番之后,自然就睡了。
次日一早,萧铣起来,趁着寒风在屋外练武,自从来到了成都之后,在杨侑的教导下,萧铣的生活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如今他的身子越来越好。练了小半个时辰,萧铣的额头上,冒出了汗水,他摆摆手,一名侍卫走了过来,将一块白色的锦帕递给了他。
萧铣抆了抆额头的汗水,白色的锦帕已经黑了,将锦帕扔给侍卫,萧铣回屋,准备喝点稀粥。一名侍卫匆匆而来,拱拱手,道:“王爷,田铁山想要求见王爷,说感谢王爷的救命之恩。”
“田铁山?”萧铣一愣,他不认识此人啊。
“王爷,就是昨夜救的那个乞丐。”侍卫提醒。
萧铣这才反应了过来,原来是他啊。萧铣想了想,反正闲着也无聊,见见此人,打发打发时间,也是好的。想到此,他吩咐侍卫将田铁山带到寝宫。萧铣回屋,又仔细洗了洗脸,稍等片刻之后,侍女将温热的米粥端了上来,此外还有一碟花生米,一块霉豆腐。
米粥配着霉豆腐,味道相当不错,萧铣来到巴蜀之后,在皇宫吃过一次之后,就喜欢上了。他夹起一小块霉豆腐,放进米粥,慢慢喝着。刚吃了半碗米粥,侍卫带着田铁山来了。
“草民见过王爷,多谢王爷救命之恩!”田铁山进来之后,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萧铣放下了碗筷,眯起眼睛打量着田铁山,田铁山看起来是一脸憨厚,脸上布满了裂痕。这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萧铣想着,顿时有了怜悯之心。“田铁山,你起来吧。我问你,你是哪里人?”
田铁山又磕了一个响头,道:“多谢王爷。”颤巍巍地站起来。田铁山弓着身子,浑浊的眼睛看了萧铣一眼,道:“启禀王爷,草民是洛阳人。”
“既然是洛阳人,怎么会流落到了成都?”萧铣有些不解。
“启禀王爷,去岁大河两岸发生水灾,农田都被淹没了,生活没有着落,草民带着妻儿投奔成都的亲戚。无奈到了成都,亲人已经搬走,不知所踪。盘缠用尽,草民只能流落街头。”田铁山回答。
“你说还有你的妻儿,那么你的妻儿在何处?”萧铣问道。
萧铣不问则已,一问田铁山顿时眼圈一红,眼泪如同珍珠一般落下,“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哭泣着,道:“王爷,你可要为草民做主啊!”
“田铁山,你先起来,若是有不平之事,我倒是可以帮你想想办法。”萧铣皱眉,在天子脚下,有何人敢如此大胆,惊扰田铁山一家?他倒要弄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