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内城,袁成满脸鲜血扑倒在地上,哭喊着,道:“齐王,隋人无礼,还望齐王为卑职报仇呀!”
李元吉拍案而起,脸色阴沉,道:“两国相争,不斩来使。杨侑小儿欺人太甚!袁成,你放心,孤一定为你报仇!”
“多谢齐王!”袁成磕了两个响头,地面上顿时沾满了鲜血。
“袁成,你受伤不轻,还是先下去包扎伤口。”李元吉摆摆手。
“是,齐王。”袁成站起身来,拱拱手,退了出去。
李元吉目送袁成离开,迫不及待地看着魏征,道:“玄成,杨侑小儿上当了!”
魏征微微一笑,捋了捋胡须,脸上得意万分,道:“齐王,这一次,定教那杨侑小儿损兵折将,不敢小视关中群雄。”
李元吉奇怪万分,这一次是逃走,隋军怎会损兵折将?他一愣的功夫,魏征已经快步走到了地图前,指着地图上沁水以西的山脉,道:“齐王,假设我军真的要逃走,必定会选择这条路。”
“河内以西,直到济源,北部是沁水以及山脉,而南部,则几乎是一马平川的平原。隋军大营驻扎在此地,挡住了我军南下之路。如果要逃走,只能沿着山脉先向西,再向南。杨侑小儿判定我军若逃,必定设伏兵于山南,骑兵埋伏于平原,这样才能出其不意。”
“我军不如反其道而行之,趁夜伏兵于柏香镇的丘陵与蟒河之间,等到四日后,起三千人部队,假装撤退,一旦隋军来攻,伏兵杀出,牵制隋军。”
魏征洋洋洒洒,一番言语,不时带着一丝冷笑。他相信,杨侑这一次一定会中计。
李元吉摸着下巴,他注意到魏征说的最后一句话,是牵制隋军。那就意味着,伏兵仅仅是奇兵,而大军的目的何在?
“玄成,你还有什么想法,不妨直言。”李元吉认真地说道。为了击败隋军,洗刷荆襄一战留下的耻辱,他可以选择忍耐。而如今,杨侑就像一条咬住了鱼饵的肥鱼,上钩了,怎能不让李元吉兴奋呢。
魏征呵呵一笑,故作高深沉吟了片刻,道:“齐王,其实我军的主力,是要偷袭隋军大营,烧毁隋军粮草。”
李元吉身子一震,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道:“你说什么,偷袭隋军大营?”
“不错。杨侑为了阻止我军,必定抽调大军,围堵在广阔的平原上。这样一来,隋军大营留守士兵必然不多,只要准备充分,攻破隋军大营,不是难事。一旦隋军大营起火,隋军士兵必定陷入混乱,那时候,柏香镇的伏兵便可杀出,隋军又如何能抵挡呢?”魏征笑了笑。
李元吉不由又是一愣,有些不解。
看见李元吉有些不解,魏征又仔细解释了半天,李元吉这才明白,魏征是声东击西,一连串的计谋实施下去,纵然是杨侑老奸巨猾,也不得不上当。
那使者,还有派出去向李世民求援的信使,都不过是一颗棋子而已。这一切,是为了让杨侑相信,李元吉,真的想要逃走了。一旦杨侑上当,以他的聪明,必定会派兵阻截。
柏香镇离河内城有三十多里,这段距离适中,地理又十分优越,有山有水,足以伏兵。而杨侑埋伏,绝不可能到这么远的地方,他只会在河内城外十余里的地方设伏,这就给了唐军好机会。
当杨侑出动大军,截杀唐军的时候,唐军的主力,却倾巢而出,攻打兵力空虚的隋军大营。等到杨侑发现唐军的主攻方向,通知援军回援,一去一来,至少要花费两个半时辰以上,而在这段时间,足以改变局势。
若是隋军粮草被烧,隋军军心惶恐,只能撤退,那时候,唐军趁胜追击,就算不能彻底击败隋军,也能斩首无数,将隋军赶出河内郡。
如此一来,击败隋军的功劳,就落在了齐王李元吉的身上,成为大唐军方新势力。
魏征口才极好,说的李元吉心中蠢蠢欲动,脸上泛着红光。他没有想到,魏征智计百出,一套连环计施展下来,竟然是环环相扣,无懈可击。
“玄成,若是击败隋军,孤一定向陛下、太子为你请功!”李元吉掩饰不住的兴奋。
“多谢齐王提拔!”魏征朗声抱拳,施了一礼。
“哈哈,杨侑小儿,看你这一次能如何!”李元吉咬牙切齿,心中无比渴望能抓住杨侑。他想了一想,又道:“孤这一次要亲领大军,杀奔隋营!”
时间迅速溜走,这几日,无论是城内城外,兵马都在暗中调动,隋军派出了无数的斥候,不断探查着,而唐军为了避免被隋军发现,昼伏夜出,将柏香镇一带的情况,都摸透了。
三日后,李元吉派出部下李思行,带五百骑兵,两千五百步卒,总计三千人,星夜奔往柏香镇,埋伏在丘陵中。这一切,隋军并不知晓。
为了稳定住杨侑,第四日清晨,李元吉修书一封,告知杨侑,明日,就是两军开战之日,希望不要负约,不然,就不是男人。杨侑微微一笑,在书信上批复:明日决战。
这一日,过得很快,却又很慢。李元吉想着今夜就能击败隋军,心中无比兴奋。唐军士兵摩拳抆掌,人人抆亮了兵刃。在动兵之前,李元吉与魏征召集诸将,进行了一番演讲,激励士兵士气。
夜色,终于降临,隋军大营逐渐亮起了火把,然后又逐渐熄灭。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戌时、亥时……此时,已经将近子时了。杨侑在大帐内凝视着沙盘,独孤千山在一旁,为杨侑泡茶。
杜如晦、李靖在杨侑身边,几人正在商量着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