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连忙摇摇头,“不是,小姐,我哪有那么弱。我只是在回想今日早晨之事。”
“怎么了。有问题吗。”苏念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开口问道。
“嗯,我感觉有问题。”青玉点点头,褪去嬉笑的模样,一脸严肃道,“那些人,应该是只有两三人,武功并未在我之上,内力也不及我。而且他们谈话声音我可以听得到,可就是听不清,哪怕是将耳朵贴上墙壁,却还是只闻其声不明其意。”
苏念闻言眉头皱得更紧,“那些人,在你隔壁房间?”
“嗯,应该是床榻这边的房间,应该不会有错。”青玉回忆了一下,自己睡在床上,声音从里侧墙壁传来,那便是里侧隔壁,而非另一边的隔壁房间。而且,青玉也没注意自己的房间是不是最末端的。
苏念眼里划过一抹冷意,客栈二楼一共有三个房间并排,青玉的房间在无论从左边数还是从右边数都是第二个。也就是说青玉的房间在中间,青玉隔壁是许大牛的房间,另一个隔壁则是苏念。
苏念昨夜房里只有她和裴子墨,而且若是房间里有人开口,别说是有人开口说话,哪怕没开口,只是站在房间里,苏念也不可能没所察觉。
那么,如今只有一个可能,许大牛的房间在天还未亮之时曾经进过几个人。而那时候墨寒正巧去准备马车事宜,将会离开估摸半个时辰左右。看来那些人就是趁这个空当。
苏念眉头紧锁,思虑着青玉那些话。听得见声音,听不清意思……只闻其声,不闻其意……听得见声音,听不清意思……只闻其声,不闻其意……听得见声音,听不清意思……只闻其声,不闻其意……
忽地,苏念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之前为上香上青峰山国安寺,第一日夜晚便被人陷害被迫落水,那声嘲讽。苏婉那声听得见却寻不到来源的嘲讽。与这个“只闻其声,不闻其意”不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吗?
意思是说,又牵扯到了南楚皇室?
苏念想了想,还是去找裴子墨商议一下比较好。“青玉。”
方才见苏念一直锁眉沉思着,青玉便知道她家小姐在思虑问题,不便打扰,自己便寻了乐子,研究这房间的雕花工艺,虽然无聊,倒也能打发时间。听到苏念叫她,连忙又跑过来坐到苏念身旁,“小姐。”
“我去找裴子墨,你自己在这玩吧。”
一听苏念是去找裴子墨,青玉连忙用力地点点头,“小姐去吧,快去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不用担心我,我在这房里随便晃晃悠悠就行。”
“嗯。”苏念淡淡应了一声,看了看青玉,想着她既然能学会分析他人的武功和内力与自己对比,也是一大进步。淡淡一笑,转身朝外走去。
这画舫不仅华贵,还十分巨大,房中房,屋中屋,苏念转了转,寻着那股强大的内力气息和微不可闻她却特别敏感的淡淡荷香走到画舫最末端的房间。
房间与苏念那间并无多大差别,只是多了一个隔间做书房。而裴子墨正站在书桌前,手中握着名贵的紫豪毛笔一笔一画勾勒着什么。时不时沾染点墨,忽而又换一支毛笔沾点朱红,目不转睛、全神贯注地画着。
此时的裴子墨,远山眉斜飞入鬓,眉目半敛,薄唇半抿,眼神认真得好似在对待自己的珍宝,每一笔每一画都十分认真,下笔都要仔细思量。
后而,裴子墨停下笔,将笔放至砚台处,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刚刚完成的大作。苏念这才踏进房门,走到裴子墨身旁目光瞥到桌上水墨未干的画,不由得心里一惊。
只见那洁白的宣纸上,被裴子墨犹如神来之手的描摹了一幅画。那画中女子青丝垂腰,余发绾着一个飘渺如仙的垂云髻,些许碎发垂直耳旁,眉如远黛,弯似月媚似柳,肤如凝脂,欺霜赛雪,吹弹可破那般柔嫩,口如含朱丹,小而赤,一双杏目璀璨如星,仿佛一切都不看在眼中,雪纱广袖罗仙裙飘逸如仙,不似在人间。
那女子,不是苏念又是谁……
裴子墨侧过脸,淡淡一笑道:“怎么,找我吗。”
苏念收起惊讶,裴子墨画她,也是正常的,不是吗。她来找他是有正事的,“许大牛这个人一定有问题。”
裴子墨闻言神色暗了暗,眼里划过一抹不明情绪,看着苏念,淡淡吐出一个字来。“嗯?”
“青玉说她今日本是睡得死沉,可被嘈杂人声吵醒,隔壁房间似乎有着两三人在对话,只闻其声却不明其意。时间段又恰巧是墨寒离开外出准备马车之时,那些人武功内力皆不比青玉,青玉却无法听清他们的谈话内容,这和苏婉在国安寺害我入水那日用的南楚皇室秘法,是不是有异曲同工之妙。而且,青玉隔壁房间住的是许大牛。”苏念皱着眉,将自己心中猜想全部说了出来,想看看裴子墨如何看待这件事。
裴子墨听了苏念的话,微微蹙眉,黑曜石般的眸眼中情绪复杂,看着苏念淡淡道:“如若此事又牵扯到南楚皇室,是有点麻烦。”
裴子墨从书桌前走向苏念,站在苏念对面,“你说过,皇后乃南楚人士,不管太子是不是皇后亲生儿子,名义上夜天栩都是皇后的儿子,东曜太子殿下。而许大牛又是长得与太子一模一样,若是他与太子有着不为人知的关系,牵扯到南楚,也就不是说不过去。”
“那我们该怎么办。依我所见,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苏念蹙着眉,淡淡道。
裴子墨点点头,“最好的方法就是我不动敌动,以不变应万变,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应该也耍不出什么花样。”
更何况,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苏念点点头,看着窗外,“水路虽快,却也不安全。”
“我知道,你不会水,入水便是旱鸭子。”裴子墨淡淡一笑,黑眸笑意明显。
苏念瞪了裴子墨一眼,又想了想,问道:“走这水路,要多久到南楚。”
裴子墨顿了顿,似乎在计算着,然后才缓缓道。“节约一大半时日,约莫……三四日便可抵达南楚。”
“那么快?”苏念愣了愣,本以为水路顶多比原来快几日而已,没想到这么快就可以到南楚。
“五日后便是才子赛,你不想快点到吗。”裴子墨道。
苏念微微蹙眉,“想,若是我参加才子赛,那你……你也要参加的,对不对。”
“我不必参加,”裴子墨看着苏念不解的目光,又接着道,“自我如此年幼便夺得才子赛桂冠,因着七年前对外宣称卧病在床,概不出府,我一直是卫冕者,往后的第二名都顶着桂冠夺得者的名号便只要前往东曜怀王府门外与我隔门比试便可,赢了,我便不再是才子赛佼佼者,输了,那人便失去第二名的名次,再也不得参加才子赛。至今,至少还未有人胜出。”
苏念微微一愣,“这规定,有些太狠毒了吧。”
“我要求的。”裴子墨目光深远,不知是何情绪,“我那时因着动用古老家族的禁术,武功内力皆尽失,失血过多,难以补回,卧病在床已是难受至极,每届才子赛的头筹还要来怀王府叫嚣,自第一个与我隔门比试残败之后,就不断有人来,我身子未必扛得住。我便想到此法,以此警戒,除非胸有成竹,否则不会有人前来,得不偿失。”
不知为何,苏念脑子里就冒出优等生有特例的想法,鄙夷地看着裴子墨。“可是今年你已陪我出来寻青河图,人家夺得桂冠赶往东曜怀王府,有着雄心大志,还不是白去一场,你又不在。”
裴子墨闻言淡淡一笑,眸里闪过一抹宠溺。“非也,并不是每年都有人去的,只是有那些心有不甘,或者有些人自诩甚傲,而且,说不定今年本世子直接在才子赛最高顶位上,等着他们来战。”
“你就傲吧。”苏念淡淡一笑,嘴角微勾,世人只道怀王世子风华绝代,清冷孤傲,殊不知裴子墨是如此骄傲自信之人,不过,他也有自傲的资本。
“抵达南楚,还得去拜访一下南楚第一大世家,取得通关文谍,才能不在南楚皇室的知晓范围内出入南楚。”裴子墨笑了笑,又严肃起来,淡淡道。
苏念在脑海中思索着这个南楚第一世家的零碎记忆,随后看着裴子墨,道:“南楚第一世家,南宫家?”
见裴子墨点点头,苏念不禁微微蹙眉,“听闻这个南宫家是为离琴做事的,若是没有离琴,也没有今日的南宫家。南宫家是除了皇室以外,唯一可以印发通关文谍的组织,隶属离琴,也就是说只是替离琴掌管这样事务而已。可是,裴子墨,你手握云辰半边天的经济命脉,另一半则是握在离琴手中,你们俩也算是商业对手,南宫家族长会愿意把通关文谍给你吗。”
“怎么不给,别忘了,既商则商。既然同为商人,离琴还有一重身份便是南楚丞相,而我是东曜怀王世子,我与他并不差多少,几乎是同等地位的存在。南宫家不会顾此失彼,再者说,若是四年前没有我及时派人送去的雪莲果,南宫家嫡长女也不会久活于世。”裴子墨并不在意,神色淡淡。
“南宫家嫡长女的怪疾是你及时送药治好的?”苏念以前曾经听闻清风老头闲暇之余与其他长老谈论过,南宫家那位嫡长女不幸染上怪疾,若非神秘人士及时出手,便早已无力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