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都是你想要的。”裴子墨微微一笑,那黑曜石般的眸子在夜里熠熠生辉,倒影着苏念一人的身影。
苏念点点头,朝院子里走去,轻缓的脚步踏上柔软的土地,时光仿佛就像回到了刚来南宫世家的那一日。
那日她只是随着裴子墨前来,是配角,是外人,是东曜的洛华公主,而不过转眼寥寥几日,再次踏上这间院子的土地,她已然成为主角,是主人,是南楚第一世家的大小姐。
不得不感叹,世事多变,揣测不来。
苏念已走至厢房门前,轻轻抬手推开房门走了进去,身后的裴子墨也随着苏念进了厢房。
苏念在原木桌前桌下,纤纤素手微微提起茶壶的把,倒了一杯茶,放至唇边浅尝,看到裴子墨在自己对面坐下,不由得淡淡一笑,道:“你要吗。”
“要。”裴子墨眼里闪过一抹笑意,淡淡道。
苏念放下茶杯,将一直倒置的茶杯给摆正,正准备倒杯茶裴子墨,怎料裴子墨竟抬手压下苏念提着茶壶的手,笑意盈盈地道,“我没要这个。”
“那你要什么。”苏念不解地抬头。
裴子墨黑暗幽深的眸中闪过丝丝玩味,调侃道:“我要……”
那如狼似虎的目光,肆无忌惮地扫视着苏念,全身上下,一处没落。
苏念好似明白了什么,双手不自觉地交叉挡在身前,一本正经地看着裴子墨,冷冷道,“你有病。”
“嗯哼,确实,你怎么还不给我治治。”裴子墨淡笑着看着苏念,那语气听起来十分认真的样子。
苏念脸色微红,她虽两世为人,经历不少世态炎凉,可是对这男女之事是一窍不通,没想到这裴子墨看着人人模人样的,心里却是禽兽来的。“裴子墨,你我还未嫁娶,你脑子里怎能就开始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那今日我便娶了你好了。”裴子墨仍旧是淡笑道。
“……”
裴子墨见苏念一副目光淡淡,脸色却有些尴尬的模样,不禁勾唇一笑,伸出手捏了捏苏念那小巧的琼鼻,笑道:“不逗你了,我等你。”
等你他日身披绚丽红装,让我以天下为聘,万里红纱,千斤珠宝,百人奏乐,浩浩荡荡地光明正大娶你为妻。
苏念愣了愣,点点头,不过还是严肃地道,“裴子墨,不及笄是不能成亲的。”
她已习惯了现代社会的法律法规的灌输洗脑,在这古代,未满十五都算是幼小女童年纪,而待到及笄之后,才算做是成年了。提前那么多年,那么小就与他人喜结连理已是一大心理挑战,若是连及笄都还未到就成亲,苏念觉得,兴许她会崩溃。
裴子墨闻言却是唇角微勾,嗤笑道:“都说了是吓你的。”
苏念及笄之日,大抵是还有五六日。不过还在寻找青河图,不可能在这途中草草成亲。可是若是成亲太晚,苏念可是随时被离琴和夜天栩盯着的。左有豺狼,右有猛虎,何以畏惧,何以不惧,保不齐日后会发生何事。
所以,还是早点先找到青河图,而后再将苏念早日娶回家,免得节外生枝。
“裴子墨,及笄……成亲……”苏念说着说着,又觉着说不出口。她本是想提醒裴子墨,即便与她成亲了,也不可行……那个事……毕竟这具身体还是太小了。
可是,又想着,兴许裴子墨压根就没有想到成亲以后的事,自己这般想,似乎显得有些……猥琐了……
“嗯?”裴子墨淡淡嗯了一声,苏念话又未说完,这是故意勾起他的兴趣吗。
苏念摇摇头,“没事。”
裴子墨淡淡看着苏念,点点头,不想说,便算了。“南宫飞雪,你打算怎么办。”
苏念闻言微微皱眉沉思,“取决于明日南楚宫宴。”
“生,死?”裴子墨淡淡问道,苏念是让南宫飞雪死还是让她活着。
怎料苏念却只是淡淡吐露四个字,“生不如死。”
裴子墨微微一愣,苏念竟是这般容不得南宫飞雪?“你打算如何做。”
“我也不知道,”苏念顿了顿,“那要看明日的具体情况而定,总之是不能让南宫飞雪给逃了去。”
“嗯。”裴子墨淡淡应下,又道,“今日,南宫族长对你说了什么。你可是都明白了。”
“兴许吧,不过是个身世。早在之前我就猜测,苏兆成并非我生父了。”苏念神色淡淡,丝毫不像在谈及自己曾经的“父亲”一般。
裴子墨眸光微闪,“你何时察觉的。”
“初回相府当日便发现了。”苏念努力回想着那日的场景,淡淡道,“苏兆成看到我时,很惊喜,但我知道,他只是透过我看我的生母。可是,我读到的更多的,是他眸底暗涌的爱恨交织,和那惊讶胜过惊喜的神情。而且,苏婉提及当年我落崖之事,苏兆成立马就罚苏婉关进佛堂,看似是罚了苏婉,可我知道,他那是明显不想再提及当年之事。”
裴子墨眉头也皱了起来,他不知道苏念被送走之后丞相府有何风吹草动,他昏迷了许久才得以转醒,怀王府众人亦是皆为他的身体担忧,四处寻药,也无暇顾及丞相府,所以他并不是很清楚。“当年,你走之后,我动用禁术,就已昏迷,不知外面是什么动静。即便是日后我痊愈,再听来的消息也必然与当年第一时间传出的消息有所出入。”
“那是自然。依我看来,苏兆成兴许知道苏婉会害我,而且巴不得我死。可是,七年后我回来,之所以没有再下手,也不允许苏婉再随意对我下手,大多数,都是因为我这张脸。”
苏念声音淡淡,都是因为她这张颇似苏碧桐的脸。
可是苏兆成对苏碧桐,究竟是爱是恨,她分不清。
听了苏念的话,裴子墨不禁微微蹙眉,略加思索,将心中所想娓娓道来。“苏念,你会不会觉得,其实苏兆成知道你不是他的女儿。”
苏念闻言眉头一皱,思路顺着裴子墨这句话捋了捋,反复思索,随后才开口。“兴许,否则不会对生下我后的生母那般冷落,给蒋氏可趁之机。”
顿了顿,苏念又道,“但是如果这样说,那苏婉也不是苏兆成的亲生女儿,之前以为苏婉是南楚公主,那么苏兆成对她的疼爱,或多或少是责任。可是后来墨竹查出苏婉并非真正的南楚公主,当年的南楚公主已殡天,那么,苏兆成又是为了什么如此疼爱苏婉,甚至不惜冒着宠庶成嫡的名声。”
裴子墨闻言亦是一脸凝重,他之前没怎么在意过苏兆成,对苏兆成也未曾多加追查,如今看来,自己倒是漏了他这条最重要的线索。“要不要我去查查。”
苏念淡淡一笑道:“能查到什么。”
裴子墨闻言愣了愣,“还未开始查,一切都是未知数。”
“那你便查吧。”苏念淡淡道,她觉得裴子墨的情报网,应该比之自己的青衣阁,应是会广一点的。
裴子墨点点头,“南宫族长还对你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