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没错,不过苏念更怀疑是皇后。老皇帝是男人,未必懂得女儿家的心思,也不会相信京城才女苏婉能够做出杀父之事。可偏巧,皇后是女人,貌似还是个与苏兆成有渊源的女人,所以,皇后应该是极其了解苏婉究竟是何心理,会做出什么事来。
或者是说,皇后更明白应该怎么引诱苏婉踏上不归路。
裴子墨漠然看着书卷深蓝色的封面,淡淡道,“兴许,回东曜再查清楚便知。”
“嗯。”
裴子墨大手微微掀起窗帘,看了看车外,天还甚亮,不由得道,“天色竟还这般早。”
苏念却是不以为意地说着另一个话题,“还早?嗯,不过不知道那个北漠可汗的亲使有没有把墨兰抬回去给北漠可汗看到,又或者那个北漠汉子究竟将墨兰带到了何处安葬。”
裴子墨本来还是对苏念的碎碎念十分无感,听到苏念说“安葬”二字,不由得再想到墨兰那模样,裴子墨无奈地推推苏念的脑袋。“安葬?手筋脚筋尽断,公主身份被撤,除了一张脸,她还有什么用。”
“你倒是提醒我了,墨兰的脸我还没有怎么恶搞过呢。”苏念似乎有些懊恼地捶捶额头,引得裴子墨又是一阵轻笑。
“她性子倔又傲,你断了她手筋脚筋,已是对她最大的惩罚和羞辱。”裴子墨淡淡道,虽然并不觉得可惜,不过跟在身边多年,看着也不知该有什么感受。但是他知道,墨寒心里必然是难受的。毕竟相处共事那么多年。
苏念闻言脸色冷了几分,“你很了解她?”
裴子墨忽然觉得苏念有些不对劲,一张小脸清冷得多了几分寒意,“不了解。”
苏念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涩涩的感觉,抓着胸口有些闷闷的,“你们相处这么多年,我又不在,谁知道……”
“吃醋了?”裴子墨闻言淡淡一笑,黑曜石般的眸子里净是戏谑。
苏念闻言微微一愣,吃醋?“什么意思?”
“你不喜欢我说墨兰?”裴子墨像一只诱骗羔羊的大灰狼,笑得魅惑人心。
苏念秀眉微蹙,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裴子墨笑了笑,又继而说道,“那如果我说,我与墨兰相处多年……”
“不许说,我不听!”苏念还没等裴子墨把话说完,就抬起手捂住耳朵。
裴子墨看着小女人样子的苏念有些哭笑不得,伸手要将苏念的手拂下,谁知苏念竟还捂得挺紧,稍稍用力将苏念的手拂下,“苏念。”
“干嘛。”苏念微微瞪大眼看着裴子墨。
“我心不大,只够容你。”裴子墨敛了笑意,很认真地跟苏念说道。
苏念心口狠狠震了一下。
“我心不大,只够容你。”
“我心不大,只够容你。”
……
“只够容我……墨影卫,怀王府,怀王夫妇,你的商业帝国,你的朝堂覆雨,都不容于你心吗。”苏念沉下心,定定看着裴子墨,她不信,这些裴子墨一手打下的天下,他都没有放在心里。
“全无你之重。”裴子墨神色淡淡,云淡风轻吐出这句话。
苏念默了默,“裴子墨,我不信。”
她不相信世界上有绝对纯粹的爱。
裴子墨摊摊手,复而提起茶壶,沏了杯茶给自己,“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墨影卫的存在是为了我手中的商业和朝堂势力作保障,而我手中的一切,皆是因你存在而存在。”
“如果我要毁了……”
苏念话还没说完,裴子墨就淡然如水地说,“那便毁了。”
云淡风轻,毫不在意。好似他这些年打拼的这些根本就不费吹灰之力,任凭苏念想如何便如何。
苏念微微低头,裴子墨向来都是这样,她想做什么,他从来都会先她一步替她做好。她相信,如若她是真的想要毁了裴子墨手中基业,裴子墨一定会自己动手,亲自将其毁于一旦。
不自觉,苏念忽然觉得腰间那枚裴子墨当做及笄之礼赠予她的怀王府玉佩变得十分沉重。
她拥有的不仅仅只是一块玉佩,而是裴子墨的一切。
苏念将隔在二人中间的矮桌移到梨花木马车最里面,忽然坐到裴子墨身旁,微微低身揽住裴子墨的腰,她能明显感觉到,裴子墨略微僵硬的身子。
“裴子墨。”
“我在。”裴子墨略微抬手,想要轻轻抚顺她的发。
“我爱你。”
“……”
裴子墨本想要抬起抚顺她黑柔的长发的手僵硬在半空中,那颗无论什么时候,都要比苏念更坚强的心突然塌了一块,崩裂的声音响彻脑海……
苏念微微闭目,贪恋地呼吸着裴子墨身上特有的,淡淡的荷香,他身上的锦衣布料质地极软,贴近肌肤也不会有冰凉凉的硬感,一如他独留对自己的温柔。
裴子墨此时仍旧是僵硬的,苏念的主动靠近并不是第一次,更何况二人早已有了肌肤之亲,可是,苏念这般对他说……说……“爱”……当真是,第一次。
许久,裴子墨好似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轻轻地,问,“苏念,你说什么。”
“我爱你。”苏念似乎有些懒怠,嘟嘟囔囔的声音更有几分小女人的柔情。
裴子墨顿了顿,眉眼间不自觉多了股笑意,眼角都带着笑,手好似终于有了知觉,轻轻放在她柔滑的发上,抚了抚,“我也爱你。”
情人间的呢喃……
殊不知,马车外的车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