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韶听不下去了,“你们几个家伙,别在这里惺惺作态了,我可告诉你们,苏轼被赶走了,你们已经错了一次,首相之位,是第二次,如果有第三次……”
“没有,绝对不会有!”
难得,这几位异口同声,态度无比坚定……其实这几位都是聪明人,单打独斗,明显落入下风,眼看就要失败了,再不抱团,那可就猪了!
所以,才有了王安石碰到的那一幕!
他们把目标锁定在王安石身上,道理也很简单。如果说以前还是混沌一片,那么王安石在推举首相之中,暂时领先,本着谁受益谁下手的原则,王安石的嫌疑最大。
而且这一次攻讦章楶一群人,就是刑部右侍郎熊本带头!他冲出来,让王安石都是一阵错愕,谁让你趟浑水的?
可不管王安石怎么愤怒,这边已经短兵相接,熊本大声指责,“章尚书口口声声,说是有人用假币,才激起民变,这话未免难以服众吧?”
“怎么,你还有什么高见?”
“高见谈不上。”熊本侃侃而谈,“契丹秉性野蛮,不服王化,反反复复,叛变本是常理……而这一次,是章楶抚民不力,既然身为朝臣,就该爱惜百姓,以王道收拾人心,可我听说,章楶下手残暴,不久前还夷平了两个部落,今日之变,就是他纯用武力所至!按照章尚书所言,几张假币,就能乱了契丹,也未免太牵强了吧?”
“你怎知只是几张假币?”曾布突然站起来了,他冷笑连连,“莫非熊御史参与其中了?”
“胡说!”
熊本连忙辩解道:“仆身为御史,岂会违背朝廷法度?”
曾布没搭理他,而是缓缓道:“币值混乱,物价飞涨,足以撼动国本,我大宋尚且如此,更何况区区契丹,熊御史如此见识,真应该好好读读中学生的课本!”
熊本还想争辩,苏辙趁势发话。
“契丹和女真,不过是疥癣之疾,不足道也,该严查假币的问题……我记得在许多年前,收复青唐的时候,就出现有人用交子充作赏金,结果弄出了大乱子,这一次又是这样,让人不能不怀疑!是有人兴风作浪,故意破坏朝廷对契丹的控制,其心可诛!”
他要给大哥报仇的,一开口就刀刀见骨,还把之前的旧案翻了出来,堵了一堆人的嘴!
副相韩维阴沉着脸道:“此话怕是不妥吧!莫非苏尚书以为朝中出了奸佞?”
“有没有奸佞,要查过才知道!”苏辙还了个软钉子。
吕惠卿,范纯仁,韩宗武,几个一起说道:“我们以为应该彻查!”吕惠卿更是进一步阐释,“现在契丹的战事还没有结束,寻常商人,如何能到契丹做生意?更遑论使用假币,大肆收购牛羊马匹……即便收购,怎么运出来,还有,那些契丹部落为什么会被逼得造反,是不是有人给使用假币的商人撑腰?”
他几句话,全都切中要害,谁再敢多话,那可就真的成了奸商的后台了,韩维也只能闭嘴。
最终的决策权,还是在王宁安的手里。
“介甫兄,你看眼下是查假币重要,还是立刻平叛来的紧要?”
王安石神色凝重,宛如一块冻起来的石头,十足生人勿近的可怕模样!
那个熊本是他的人马,平时还算清廉正直,有些战斗力,绝不会无缘无故跳出来,可他没有下过命令啊?
难道又是那个逆子?
王安石真的怒火中烧了,身为一个政治家,他太清楚令出多门的危险,哪怕是自己的儿子,也不行啊!
王安石隐约觉得,他被带到了沟里了!
“此事全凭王爷裁决吧!我在东南的时候,和章楶共事过,他的人品才能,都是顶尖儿之选,我相信,他绝对不会干误国误民的事情。”
拗相公的表态,让人很是意外,尤其是熊本,心说怎么回事?为什么老板不替自己说话?
他惴惴不安。
可章惇心里有数,王安石还是王安石,他没有问题,但是他身边的人,绝对不干净!你等着吧!我们联手了,就没有你们钻空子的机会!
不管是谁,惹了六艺,就要尝尝我们的怒火!
几个家伙腰板笔直,同仇敌忾,就等着师父的裁决。
问过了拗相公,王宁安不动声色,缓缓道:“既然如此,那就彻查,刑部一个,都察院一个,大理寺一个,御史台再派一个,三日之后,立即出发,限期查清楚,有没有故意使用假币的情况!至于如何用兵,我会另做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