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殿下。”薛锦棠微微一笑,露出细细白白的牙齿与可爱的小酒窝,低下头在那纸上签自己的名字,还要写上自己是替杜令宁领的。
就在她准备写的瞬间,桌子突然晃了一下,墨汁滴在名册上,污了一大片。
“殿下恕罪。”
薛锦棠放下笔, 膝盖已经在她有所思考之前就跪了下来。
她怕赵见深,怕他燕王世子的身份, 怕他桀骜的性格, 如刀子般凌厉的双眸, 还有他生杀夺予弹指间取人性命的特权。
她跪着, 很紧张。
赵见深眼眸沉沉的:“无妨, 你起来重新写过就是。”
并没有发火生气,薛锦棠心头微微松了松,爬了起来拿了笔重新写。她写得很小心,很仔细。
因为紧张害怕,她出了更多的汗,香味更浓,赵见深却并没有更愉悦。她紧张的样子,让他很不舒服。
原本的心满意足只剩下意兴阑珊,仿佛还有淡淡的不高兴。
他晃桌子是想逗她,并不是想吓她。
赵见深挥了挥手:“下去吧。”
薛锦棠拿了东西,快步走出去。
今天的目的达成,她也该回去了。虽然今天薛锦莹也来了,但是她们两人互相看不顺眼,来的时候就是一人一辆马车,回去自然也不必等薛锦莹。
走到门口,薛锦棠被人拦住了。
“薛小姐,请留步。”知府家的丫鬟道:“我家夫人有事请小姐过去一趟。”
陈夫人能有什么事?
难道是薛锦莹又闹出什么幺蛾子了。
薛锦莹的舅舅姚师爷是陈知府面前的红人,说不定是姚太太在陈夫人面前说了什么。
薛锦棠不想去,可看着丫鬟的样子她若是不去,想离开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
她想了想,最终决定还是跟丫鬟走一趟。光天化日,朗朗干坤,陈夫人总不能杀人灭口吧。
花厅里,夫人小姐们济济一堂。沈芳龄沉着脸,陈夫人正低声劝说着什么。随着薛锦棠进门,小姐们纷纷对薛锦棠露出轻鄙、怀疑、不屑的眼光。夫人含蓄点,但也有几个暗暗摇头。
看来不是薛锦莹干了什么,而是沈芳龄在找事。
“薛四小姐。”陈夫人开门见山:“沈小姐的手镯丢了,不知你是否看见了。”
“我退席的时候不小心碰了陈小姐一下,陈小姐摔倒后,我扶着她回去更换衣服。”薛锦棠不卑不亢道:“我看到陈小姐屋里有沈小姐的衣裳与首饰。后来我跟陈小姐一起出来,当时我空着手出来的,陈小姐可以作证。”
薛锦棠看向陈牡丹,陈牡丹脸色白白的,十分愧疚不安,她微微低垂着眼眸,并不与薛锦棠对视:“当时的确是薛小姐陪我去的,我们回去的时候,手镯的确还在,离开的时候,我并没有留意。”
她声音低低的,自责又惆怅,半低了头,露出发髻上一截翡翠玉簪。
薛锦棠想起那天她在观音殿说的话,心里微微叹了一下。
原本她还不信陈牡丹会跟沈芳龄沆瀣一气,现在看来,不信都不行了。陈牡丹头上的玉簪跟之前那个十分相像。但是也只是像而已,并不是一模一样的。
她记得她们离开的时候,她并没有换玉簪。这是一件很不起眼的小事,可薛锦棠却觉得往往就是小事能显现出问题。
“薛四小姐,沈小姐的镯子很珍贵,是沈七公子送给她的生辰贺礼。”陈夫人道:“我这里有一个碧玺的手串,虽然不如沈小姐的手镯值钱,但品相也还不错。这碧玺手串送给薛四小姐,请你帮忙,帮着找沈小姐的手镯,好不好?”
陈夫人的意思是,我们大家都知道是你拿了沈芳龄的手镯,你把手镯交出来,今天的事情就过去了,我们不仅不会追究,还会把碧玺手串送给你,总之你不吃亏。
薛锦棠笑了。
她点了点头:“可以。”
陈夫人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原来沈芳龄猜得没错,东西还真的是在薛锦棠手里。
她笑得温婉亲切:“薛小姐,你现在你能告诉我那手镯在什么地方了吗?”
“陈夫人真会说笑,我怎么会知道手镯在什么地方?只是答应了会帮你找而已。”薛锦棠笑着说:“既然手镯是在陈小姐的房间里丢的,自然应该去陈小姐的房间里找。”
陈夫人愣了一下,又笑了:“牡丹的房间,我们已经找过了,的确是没有的。”
这个薛锦棠到底是什么意思,答应了把手镯交出来,又推三阻四的,难道是觉得一个碧玺手串不够,想坐地起价?
“那我就没办法了。”薛锦棠摇了摇头:“沈小姐是你们陈家的客人,不是我薛锦棠的客人,她在你们陈家丢了东西,我也爱莫能助啊。”
陈夫人脸上的笑容有些维持不住,沈芳龄一声冷笑:“薛锦棠你别装模作样了,我的手镯就是你拿的。”
“沈小姐,捉奸捉双,抓贼抓脏,无凭无据的事情请你不要说。”薛锦棠并不生气,反而有一种看戏的轻松:“没有证据就胡乱攀咬,这恐怕不符合沈家的家风。”
“哼!你再巧言令色也改变不了你偷东西的事实。”沈芳龄道:“当时那个房间,只有你跟陈小姐去过,你不是你还能有谁?”
“可以怀疑的对象的确挺多的,除了我,还有可能是陈小姐监守自盗啊。不排除我们走了之后还会有其他人进去啊。”
薛锦棠说:“没有证据,你说这些也没有用。沈小姐很闲,我家里还有很多事,我要走了。”
“不许走!”沈芳龄道:“你得让我搜身。”
“不知所谓。”薛锦棠冷笑道:“你不是知府大人,没有办差搜身的资格。”
她固然问心无愧,谁知道沈芳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万一她趁着搜身陷害她呢,要么就在她身上放上什么药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