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邸有了这么个勤快的丫头,果然是有人气多了,不似往日那般寂寞。
他昂着头,看着绳子上晾晒整齐的幔子。
忽然,一个小小的虎头娃娃吸引了他。
他从藤椅上站起来,大步走过去,将那只洗得褪了色的虎头娃娃死死捏在手里,额间连着整个脖子的青筋紧紧绷着,好像有滔天的怒火在悄悄的酝酿。
田甜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从回廊那边绕过来,还未靠近叶知秋,便感觉他的神色不大对劲。
她小心翼翼,缩着自己的身躯,试图让自己的存在感更小点儿:“少爷。”
叶知秋回眸,神色不善的盯着她。
田甜努力的勾出笑容却十分僵硬:“少爷……”
还没说完,那个虎头娃娃便大力的掷到她的脸上。
“啪!”只是一下,田甜的脸便砸红了。
叶知秋怒不可遏:“谁、谁、谁让你、你、你、洗了!谁、谁、谁!允许、许了?”
田甜有些发愣,直直的看着他。
叶知秋气过了头,竟然将自己的结巴暴露了出来!
还暴露在这个心思深沉、不要脸皮的丫头面前!
他气的浑身发抖,脸皮通红:“滚、滚、滚出去!”
田甜回过神,瞪大眼捂住自己的脸,拔腿就跑。
叶知秋身上的劲儿全散了,坐在藤椅上,捂着自己的眼困在膝盖上。
作者有话要说:结巴了~
第十章 (已修)
田甜万万没有想到性子清高、倨傲的叶知秋竟然是个结巴。
难怪他往日说词吐字言简意赅,这次想必是将他气极了才泄了他的短处。
田甜又觉得委屈又觉得后怕。
谁晓得那个躺在地上脏兮兮的虎头娃娃那么宝贵,竟让人碰都不能碰一下。
再说了,她进去收拾衣物被褥出来洗都是他允许过了的。
叶知秋刚才那声嘶吼,让田甜心里当真是苦到了极点。
脸也红的要命,她瑟缩的出了府坐在旁边的青石阶上,抱着自己的膝盖不知道如何是好。
叶知秋虽然将她收为丫头了,但也看的出他实在是不喜她。从那日她将想要留下来的原委道出来后,她便觉得叶知秋连个好点儿的脸色都不愿给她了。
如今,自己还发现了他竟然是个结巴……
田甜懊恼的将脑袋抵到膝盖上,恨不得把自己多事的手给剁下来。
襄阳城这几日天气颇好,叶府旁边的几座院子的主人也搬来竹椅坐在街门巷口晒太阳。
田甜半大的丫头,坐在阴暗的青石台阶上,盯着自己脚底板旁边的蚂蚁直瞧,活像一只被人欺负过的小奶狗一般,很是让人心疼。
忽闻一道甜腻的女子脂粉香味,田甜愣了下,看到地面上印着一道窈窕的影子,抬头一看,只见那人生的雪肌风流、盘儿尖的脸、水杏眼,颈间的灰狐裘将她衬的像人间的富贵花一般。
知自己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太久,田甜忙的垂下头。
那妇人轻轻笑了笑,目光微转,扫了眼她身边的叶府,问道:“小丫头,你怎么坐在这背光的地方,不冷的么?”
田甜摇摇脑袋。
那妇人十分的自来熟,径自坐在她身边,谈吐十分优雅:“这冬日里襄阳城的阳光可是弥足珍贵了,下一次指不定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看见。”
田甜还是不吭声,妇人的笑容有些僵硬。不过还好,她在市井中混了这么多年,一张脸面最是舍得的,她只当没看见田甜这张冷脸,继续道:“我在这住了许久了,可从未看见过这宅子里进出过女人。”她话罢,顿了一顿:“难道你是这宅子主人新娶的小妾?”说着,暧昧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番田甜瘦小的身板。
田甜放人之心极重,从这妇人一开话头,她便憋着,可没想到这人越说越没个名堂了,急的她跺了跺脚:“不是,我不是他的小妾。”
“哦?”妇人摆明了不信。
田甜道:“我是他的打洒丫头。”
听了这话,妇人眉间的紧张这才松懈下来,她呵呵笑了两声,拉着田甜的手道:“我就说嘛,你这丫头看上去还这么小的年纪,这宅子的主人得多变态才好幼齿呢!”
听到她编排叶知秋,田甜的心里有些不大舒服,忙的抽回自己的手,“嗖”的一下站了起来:“那个……我的事还没做完呢,待会儿少爷知道我不见了,会骂我的。”
妇人自然懂她的意思,也不强留,只是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颗根葡萄差不多大小的珍珠塞到她手里:“小丫头莫薄怠了自己,拿着这些东西好好打扮打扮,莫荒废了自己的好年华。”
田甜没想到自己和她第一次见面,她竟然会给自己这么贵重的东西。退了好几步摆手道:“不,不行,我不能要。”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个道理她自然是懂得的。
这妇人看着柔柔弱弱,手腕却十分有力,将珍珠直往她怀里塞:“叫你拿着便拿着吧,更何况我后面还有事要麻烦你呢。”
田甜被她拖着动弹不得,她哀怨的偏开脸:“我知道我如今这样子算是赶着撵着走上门来,可若是还有别的办法我也不会舍下这脸皮。”
田甜被她说的一愣一愣。妇人接着道:“我叫赵曼文,自幼和你家少爷青梅竹马,本来这几年便要谈婚论嫁,但你家少爷嫌弃自己配不上我,远走襄阳。”她抹了抹潸然而下的泪珠:“可他哪里知道,听到他远走后,我这颗心啊像是被刀子剜了似得,疼的要命。我哪里会嫌弃他?这次我跟着他的身后也到了襄阳城,可他就是对我避而不见,姑娘,你能懂我每日站在这高高的府门前却进不去焦急的心情么?”
田甜知道,自家少爷便是被女人伤了心后才远走的襄阳,莫非便是她?她这便有写拿不准自家少爷对她的感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