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下面两人几乎又闹了半宿,白月被迫听了半夜的墙角,整个人都暴躁了起来。快到天亮时她才回到了身体里,第一感觉就是身体疲倦无比,每根手指头都有些酸软无力。
被子下两人都是赤裸着的,祁御泽的胳膊还揽在白月的腰间。白月嘶着气将他的胳膊移开,迈着酸软的腿,正准备下床时冷不防又被人用力拉了一下,重新跌进了祁御泽的怀里:“去哪?”
祁御泽的声音还带着未睡醒的沙哑,有种慵懒性感的感觉。他并未睁开眼睛,手却又在白月赤裸的背部上下滑动了起来。
白月有些烦躁地将他的手一把推开,泥人也有三分脾气,被迫听了半夜的活春。宫,她现在满肚子的火气,声音里自然带着些冷意:“我去洗澡。”
祁御泽微微睁开了眼睛看了白月一眼,将她又重新拉了下来,手压在她脑袋后将她摁在了自己的胸口,淡淡道:“待会儿去。”
“……”白月瞥见了祁御泽眼底的青影,心底满是恶意。也亏得他能够睡得着,受了伤之后还剧烈运动,这种人怎么不失血死在床上呢?
被迫贴在他的身上,鼻尖萦绕着男人身上黏腻冰冷的血腥味,白月根本就毫无睡意,再怎么疲惫也不可能在这种几乎满床血的情况下睡着。可是禁锢在腰间的力道太大,她挣了两下,没逃开也就不再继续挣扎了。
也不知道睁着眼睛躺了多久,祁御泽终于起了身。在他起身之后,白月连忙抱着衣服去了另一个浴室。
等梳洗结束后回了房间,她惊讶地发现本该离开的祁御泽居然没有离开,而是西装整齐地坐在沙发上等着她出来。白月瞅了眼沙发旁边的医药箱,心里明了,祁御泽这次没有叫她,应是不想自讨苦吃,所以自己包扎了伤口。
往常祁御泽从未在这里过夜过,就算再晚他也会离开。他根本不拿这里当自己的家,反倒像是个偶尔过来的旅馆。
祁御泽留下来,他不开口,白月也懒得去问他为什么还在这里,就当房子里没这个人,自己该干什么干什么。等收拾整洁之后,自顾自去厨房里利用冰箱里剩余的食材烤了土司煎了蛋热了牛奶,等她端着温好的牛奶出来,看着好整以暇地坐在餐桌上的祁御泽时,差点控制不住将手里的杯子砸过去。
“你干嘛?!”
“还不错。”祁御泽将最后一口吐司塞进嘴里,顺手就拿过了她手里的牛奶杯喝了一口,随即皱皱眉将牛奶放在了桌子上:“太甜了。”
看着祁御泽嫌弃的脸,白月极度后悔自己没有往杯子里投。毒。
“我没请你吃!”白月深深吸了口气,一字一顿说的清楚,她都被祁御泽的不要脸气笑了。昨天两人还在针锋相对,他拿着枪那样的威胁她,害得她差点连命都没了,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今天祁御泽居然觉得他们可以心平气和坐在一起吃饭聊天了?
“以前学过?”祁御泽的声音难得的平静,看起来颇有和她聊天的架势。
祁御泽的这种诡异态度让白月根本接受不了,但是想到季白月心愿中那个“让祁御泽爱上她”的任务,白月只能努力按捺住自己心底的不耐烦,面无表情应道:“家里请的保姆做的饭不合口味,自己学的。”
季白月身体不好,经常孤零零地一个人待在家里,幼年时期陪伴她的只有一个保姆,偏偏保姆做的饭菜不合她胃口,季父季母没有回来,她又不能自己重新请一个保姆,以至于很早她就自己尝试着做东西吃了。
后来满怀期待地试着为季父季母做了一桌菜,可季父季母却皱着眉让她好好养身体,不要折腾这些有的没的。甚至以为她会烹饪只是她太过无聊时的兴趣爱好,根本就没耐心了解一下具体的原因。
想到这些,白月心情又不爽快了起来,加之还被祁御泽吃了自己的早餐,火气蹭蹭蹭往上直冒,压也压不住。一个没忍住就朝祁御泽冷笑道:“你之前就没调查过这些?你是不是一直觉得我活的像个公主一样,无忧无虑不食人间烟火。觉得是我抢了季梦楹该有的生活,是我害得她颠肺流离流落孤儿院,让她吃尽了苦头,所以她理应拿回她的一切,而我则要偿还我犯的错?”
最为无辜的明明是季白月,她才真的算得上是命运多舛,刚出生时就因为抢不过季梦楹,在季母肚子里差点憋死,落下个先天体弱多病的身体。后来又因为季梦楹的调皮失去了父母的宠爱,自小到大孤单一人。好不容易有了个能够细心照顾她的男朋友,却因为季梦楹喜欢上了,她不仅得拱手相让,还得名声狼借,在他们的爱情里扮演一个背叛者的角色,灰溜溜地退场。
脑海里的这些想法就像引起了季白月残存情感的共鸣,当她说到这些时,就突然有些止不住内心酸涩怨恨的情感了,那股恨意来势汹汹:“我的父母、男朋友、包括季家女儿的身份、甚至我的婚姻、我的幸福、所有的一切是不是只要她想要,我就得双手奉献给她?”
“你觉得如今的一切都是我该得的?!”白月胸口上下起伏,被季白月的情感冲击的她眼睛有些发红,猛地拿起杯子泼向了祁御泽:“人渣!”
滴答滴答的牛奶顺着发丝滑落,那种粘稠的感觉绝对算不上愉快。祁御泽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紧握着的拳头上面青筋暴露,盯着白月的眼神阴沉的可怕。
自从他夺了季家的大权,胆敢忤逆他反抗他的人都被他送进了地狱,他从不在乎手上沾了多少血腥,也从不在乎自己手上有多少无辜的性命。当他还是弱者时,他遭受别人的欺凌,当他成为了强者,他就可以主宰别人的性命。
——这本就很公平。
季白月这个女人只是他所做的事情中,微不足道的一笔。当初发现季梦楹喜欢上别人,他初时是极为愤怒的,但是愤怒过后却又不忍季梦楹受委屈,便去调查了她喜欢的人。
这一调查,却发现季梦楹喜欢的男人早就有个青梅竹马的女朋友,而且两人感情很好。在对对方女朋友的调查当中继而阴差阳错,又陆续牵连出了季梦楹的身世。拿到所有的资料过后,他对季家这位从小锦衣玉食的小姐的观感就降到了最低点。
和他们完全不同的,天真烂漫得可怕的大小姐,甚至在姐姐失踪后,无知而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本该属于姐姐的一切。
所以接下来的事情便顺理成章,他一手安排了所有的一切,甚至一步步将所有人的反应精确算计在内,最后在所有人的不赞同中娶了季白月。
当初娶季白月时怎么想的祁御泽记不太清楚了,或许是因为不想她破坏季梦楹和男朋友的感情,或许是为了能够光明长大出入季家。但是婚后的季白月的确是有些让他失望的,她和充满生气、活泼开朗的季梦楹完全不同,她安静且性子太软,整个人完全没有存在感,就像是可有可无的摆设一样,甚至后来变得毫无生气,就像是即将枯萎的鲜花,让他毫无兴趣。
只是最近这两天白月的表现反倒让祁御泽有些刮目相看了。人似乎还是那个人,但是她好像终于学会反抗、学会报复、学会仇恨了。
而且……那双眼睛也活了过来。
这样的她,倒让祁御泽多投注了几分注意力。
祁御泽阴沉的眸光变了几变,盯着白月有些发红的眼睛,随后不知为何却又忍耐了下去,松开了拳头,转身甩门离去了。
……
祁御泽的性格古怪,白月虽说有心思完成季白月的心愿,但是一面对祁御泽时,她就跟只刺猬似的,本能地防备起来。是以虽然祁御泽近来回来的次数多了起来,两人相处的时间比之前增加了,但是多数时间两人之间还是剑拔弩张,气氛根本缓和不下来。
季家每周都有一次家庭聚会,上次因为惹怒了祁御泽半途被拖了回来,没有见到季家父母,这次白月自上车之后就识相地沉默不言,只拿祁御泽当空气看,一路平安到了季宅。
当祁御泽的手伸过来时白月十分自然地挽上了他的胳膊,跟着他一起进了门。
司琛和季梦楹比他们早到,此时正聚在沙发旁谈笑着什么。见到两人进来时反应不一,季梦楹挽着季母的胳膊,笑着冲两人招手,倒是显得有几分热情:“祁哥哥,白月,你们又比我们晚来,都迟到两次了!”
季母就坐在季梦楹的旁边,一声高雅的旗袍,挽在脑后的发,看起来是个保养良好的中年贵妇,听见季梦楹的声音,她转过身来冲祁御泽笑着点了点头:“回来了。”
得到祁御泽的点头回应之后就跟没有看到白月这个人似的,视线根本没在她身上停驻,反而侧头看向了身边笑容娇俏的季梦楹,拨弄了下她的头发,声音里满是恋爱:“别闹了,既然等的人都来了,刚刚不是早就喊饿了吗?赶紧让刘嫂准备开饭吧。今天你爸专门下厨,做了你爱吃的菜色。”
季梦楹不好意思地眨了下眼睛,抱着季母的手臂摇了摇,复又看向季父:“爸,妈,你们对我真好!好爱你们!”
季母脸上的笑容加大:“你是我女儿,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季父也坐在一边,脸上带着笑意看着这对母女。
白月笑容不变地看着这边父母慈子孝的场景,心里头却直犯恶心。同样都是季家的女儿,季父季母对两人的态度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为了季梦楹他们可以抛下忙碌的工作为她下厨做饭,却和与季白月一起吃个饭的时间都没有。要不是季白月长相与季父季母相似,白月都要怀疑季白月是不是亲生的了。
以往季白月遇到这种情况会委屈会黯然不解,可是白月却完全不会因为这件事影响了心情,她看着面前的场景,甚至有余裕冲望过来的司琛笑了笑。
还没来得及做更多的交流,手臂突然被攥住了,白月回头看向祁御泽,眼里露出征询,却见他唇角带笑,眼里露出警告的意味。
白月暗地里冷笑,垂下眸子,随着他的力道倚在他身上。
食不知味的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