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哪里都可以。”
最终两人选择了在前面花园里聊天,这里视野开阔,空气也不错,算是个聊天的好地方。坐下后白月也不犹豫什么,直接开门见山:“我要和蒋召臣解除婚约。”
约莫上次白月旁敲侧击提起过这件事,壬则熙也没有太过惊讶,只点点头:“你想好了就成,爸爸不会反对你的决定。至于老爷子那边你不用管,我来处理就行。”
“我想好了。”白月语气认真,还以为壬则熙会追问原因。却见对方极为放心,全力支持女儿的模样。不由得勾了勾唇:“解除婚约后,我想四处走走。”
“四处走走?”壬则熙皱了皱眉,片刻眉目舒展地说:“整日里待在家里的确烦闷,四处走走也好。”女儿害羞怯懦的性子已经在慢慢改善,说不准出去走走变化会更大。
就解除婚约以及安全问题,父女俩又说了好一会儿。在白月再三的保证下,壬则熙才答应暂时不主动插手解除婚约这件事,只等她的消息。
两人谈话到了末尾,聘来的阿姨突然走了进来。和两人打了招呼后,就有些纠结地看着白月:“蒋少爷一直守在门口,也不知守了多久,不过我想他应该是来找大小姐您的。”
要不是正准备出门,她也没发现站在门口的蒋少爷。不过方才她已经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还在楼下的夫人乃至二小姐壬合合,夫人过去问了几句,但对方毫不搭理。面色尴尬地回来发了一通脾气,二小姐倒是垂着头没什么反应。
所以她直接找了过来,找到了白月。
“我知道了。”白月点了点头,复又回头看了壬则熙一眼:“爸爸放心,这件事我能自己解决。”
壬则熙嗯了一声:“就算解决不了,还有我在呢。”
替女儿解决困难,本来就是身为父亲该做的事情。
“那我先出去了。”白月说了一声,就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远远的还没到,就见门口位置的确站了人。此时铁门已经打开了,那人却垂头站在门口没有进来。
直到白月走近,那人都没听到声音似的。身子僵直在那里,一动不动。
“你怎么过来了?”白月轻声问道。
听到她的声音,蒋召臣的身子猛地一震,倏尔抬起头来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见到的确是自己想象中的人,而不是自己产生了幻觉时,他身子微微晃了晃。抬起僵硬的胳膊,将一个东西递了过来。
蒋召臣现在的模样吓了白月一跳,还是昨日里的装扮,但脸色憔悴嘴唇苍白,眼下一片青黑。刚过了一夜而已,他下巴处就长出了青黑的胡茬,眼底也全是红血丝,看起来很是狼狈。
白月抿了抿唇,看他抬起来的拳头,迟疑片刻伸出手放在他的拳头下。而后蒋召臣张开拳头,白月便感觉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她的手心。收回手一看,发现是一条细细的铂金手链。
正是她昨日说的,丢了的那条。大概是被握了很长时间,链子带着对方的体温,微微发热。
目光复杂地看了眼手中的链子,白月垂了垂眼。片刻后轻声叹了口气,抬眸看向蒋召臣:“是我的手链,谢谢你帮我找回来。”
自从她出现后,蒋召臣的目光一直直勾勾地盯着她。现下听了感谢的话语,下意识就咧了咧嘴:“……不用谢。”
声音沙哑,像是许久都没开口过,唇瓣上都微微开裂了。
白月当着他的面将手链带在手上,继而道:“既然东西已经送到了,你就回去吧。”她顿了顿:“你现在的模样看起来不太好。”
若是前半句后蒋召臣眼神暗了下去,后半句却让他重新燃起了点滴希望。他定定地看着白月,眼底仿佛有星光闪烁:“你在关心我?”
这样的表现,似乎将白月当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语气重一点儿他眼底的微弱星光就会彻底熄灭似的。
“你如果在这里出事了,蒋家会怪责于壬家。”
转过身撂下一句话,白月还没走出多远,就听得身后‘噗通’的落地声。她回头看了一眼,便见蒋召臣眉头紧皱、面色极为痛苦的半张侧脸,人已经面朝下晕倒了在了地上。
……
蒋召臣醒过来时周围一片白色,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的气味儿。他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只觉得整个脑袋要裂成两半似的,呼吸中也带着灼人的热气,显然发了高烧。
意识到自己在医院时,他立时侧头看向病房其他位置。却见病房内空荡荡的,什么人都没有。
昏迷前的情形还浮现在他的脑海中,那双冷静的眸子让蒋召臣一个激灵、猛地坐起身来。因为起的太急,脑子中晃荡了一下,差点儿重新跌倒在床上。
他伸手按了按脑袋,感觉到手上牵扯的力度,顺着看过去便见一旁的输液瓶。面无表情地扯掉针头,蒋召臣脸上带着不正常的潮红,翻身下了床就往外走。
脚步轻飘飘的,一脚深一脚浅如同踩在云端上一样。一整晚没有进食找到手链后就守在了壬家门口,第二日才被发现。蒋召臣身子其实本来不错,但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让他的身体崩溃,发了高烧。
实话说蒋召臣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但唯一确定的是他得守着白月直到得到她的原谅。
他当初没觉得自己过分,但现在心底却异常懊悔。几乎想不通当初的自己怎么会出这样恶劣的主意,拿别人的感情当做游戏般。现下自己真正投入进去时,才知道这种游戏多让人厌恶。
踉跄了两下,蒋召臣眼前因为高烧都是模模糊糊的。走到病房门口时半个身子撞在了门侧,整个人往后退了几步,趔趄地仰坐在了地上,昏昏沉沉的半天都爬不起来。
一时有些无力与狼狈。
就在这当口,蒋召臣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你怎么坐在地上?”
那声音带着些许惊讶和疑惑,而后他感觉有人走到了自己身侧,用力想要将他扶起来。蒋召臣甩了甩头,努力朝身边看去,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了个侧脸。
那侧脸很是熟悉,蒋召臣有些怔忪,也没挣扎轻易被人扶到了床上。眼看着对方要走,蒋召臣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拽住了她的衣服,声音沙哑、半哀求道:“别走。”
“我没走。”白月应了一声,又看了眼蒋召臣手背上因扯下针头,而流出的血迹:“你先松手,我帮你叫护士过来。”
蒋召臣没有放手,白月再次看了他一眼,伸手摁了床头的呼叫铃。
他手背上出血看起来有点儿可怕,护士来哑然地看了两人几眼,才重新将水挂上了,又替蒋召臣测了体温。
“39c。”护士念着:“已经低了一些了,挂完水应该就会彻底退下去。”
她说着见病房里的两人都没什么反应,特别是床上的病人死死拽着身边人的衣物不让人离开的模样。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依旧尽责地嘱咐了几句这才离开。
“我已经通知了蒋家人,他们应该很快就到。”蒋召臣晕倒时白月顺势就通知了蒋家那边,现在他刚挂上水不久,估计那边人也快来了。
“……白月。”蒋召臣仿佛不含任何意义地喊了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