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委屈一次,就当给哥壮胆嘛。哥只远远见过偶像一回,今夜真是忐忑得要命。”
唐糖想着今夜不但能看到这位梁王,顺便还可见见刺史……以及刺史身边之人,终是点了头。
早见早回,到时守在书房看书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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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宝旸见着人生偶像的那一瞬,眼睛里那叫一个星光四射。
不过唐糖是看不着的,她扮的是裘宝旸随侍,一直低首侍立他身后,只知宝二爷又是欢喜又是紧张,手脚都有些微微打颤。
只道是什么天神般的人物,唐糖又不敢随意抬头,半天才寻了个人多的机会,悄悄探眼瞄了瞄。
这位梁王其实离裘宝旸口中的风流贤王模样相去甚远,只能算作沉稳敦厚,不知因了五官的哪个部位,竟让糖糖觉得有三分面熟。
裘宝旸不住地侧身低声与立在身畔的唐糖说话。
“你看殿下举杯的样子,多么洒脱。”
“殿下对我笑了。”
“殿下对我举杯了!”
“你听见没有,殿下说还有宾客未至,他在等他?殿下旁边的座位就是留给那个人的。那宾客那得什么来头啊,教殿下等他!”
唐糖嘴唇都不敢动,牙缝里挤出话来:“旁边都有人侧目啦,您别说话了。”
裘宝旸扫一眼侧后方,那位侍者确然正在看着他笑,宝二爷不高兴地斜了一眼,那人并未曾理他。
席间别的侍者为宾主端第一道羹汤的时候,唐糖忽而意识到身旁那人拽了拽自己的袖子,却是方才那位遭裘大人白眼的侍者。
侍者悄悄亮了凭信,唐糖心下了然,会意地同那人点了点头,又有些认命。
逃无可逃,这便是祁公子的人了。
这侍者果然是位少见高人,分明不见他唇动,唐糖却可闻他用密音传来的声音:“齐王殿下要我来看看田书吏,敢问为何今日不曾去殿下处复命?”
唐糖惊望那人,祁公子……齐王!
侍者读懂她的眼神,道了句:“正是。”
唐糖一时无法思考,难怪梁王殿下如此眼熟,原来是她见过祁公子的缘故。
虽非一母所生的兄弟,然则二人眉眼之间,到底存着几分相似。而梁王相貌总体偏敦厚,齐王的模样,比之梁王少说多了三分俊美,却终是略嫌刻薄了。
这个当口,那位梁王殿下苦等的宾客恰巧到了。
唐糖不敢造次,肃然立妥,瞄见那人衣角的时候……心下一惊。
那侍者趁着厅内忙乱,却将有些呆怔的唐糖径直引去了离花厅后的人迹罕至处。
唐糖缓过心神,双手奉上钥匙:“这是昨夜所得之马蹄匙,劳烦大人转交祁……齐王。”
“钥匙田书吏自己收好,齐王殿下要我来见您,为的是给您看一份图纸。”
唐糖下意识地揉了把鼻子:“我就不看了。也请大人一并转告齐王殿下,在下近来为家务所困,恐是再也无法分心效劳了。”
“当真?”
“还请殿下宽宥。”
“田书吏还是看一眼的好。”
侍者无所顾忌地展开手中那卷羊皮,示于唐糖,她却一直低着头,内心狂祈:好歹快过来一个人罢。
“纪三爷的案子,可全都着落在此图之上。田书吏若不肯接手,此事只恐世间再无人做得来。三爷往日的良苦用心……怕亦要自此石沉于海。”
唐糖内心无法不受一点撼动,偷眼瞄了瞄那卷羊皮。
不过只看了一眼,便再无法收回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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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回席立定,裘宝旸低叱她:“去了哪儿?哼,这人上回还推说与梁王不熟,他这分明是跑来同哥挑衅来了!巴结了那位又巴结这位,真不知何来的本事。”
唐糖不明他话中用意,循着他恨恨目光去望,那位宾客已入了席,俨然正与梁王交头接耳……不是纪理又是谁!
纪二难道不是齐王的人?他分明很清楚祁公子为何人。
然而此刻他却与眼前这位梁王形同莫逆,只见他凑去低语数句,将那梁王殿下说得一脸喜色,揽着纪理肩头亦低低道了句什么,宾主随即会心而笑。
“我倒无所谓,你家那黑面瘟神往此间瞟了好几眼,那双毒眼,必是早就发现你啦!本官可是藏了他什么心头肉?他何以一副要吃了本官的样子!”
唐糖脑门冒汗,再偷眼去看纪理,他本来并未望过来,正与那梁王耳语,梁王则是一派凝神倾听的专注样。然而纪理边说,却一边有意无意往唐糖处扫了一眼。
许是话正说到紧要处,梁王低声问了句什么,纪理细细解了,梁王忽就朗声大笑起来。
这回纪理再一次看过来,直接捕到了唐糖目光,还顺便扫了一眼她的身旁。
唐糖冷汗频出,幸好方才那位侍者早已不知了去向。
然而她对面那个人竟是伸指抚了抚鼻尖,而后才附和着身旁之人,露出那种难得一见的和煦笑容。
唐糖觉得自己连耳朵根都在滴血,袖中的羊皮卷险些跌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