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1 / 2)

“他为什么要带你走?”

“我也只是猜测,约莫是我的血……那人欲拿了去作什么奇怪的用处?实在猜他不透。”

“他怎的狠成这样?三爷在哪里?他可知情?”

唐糖摇头落泪:“他这会儿或许就在来的路上……终是我太过轻敌了。”

朱掌柜安抚:“都过去了,三爷若是到了,见了你的眼泪岂不内疚?唐姑娘临危不乱,有胆识有义气也有手艺,咱们稍微忍着点泪,不要他内疚,当教那厮痛心疾首才是。”

这个朱掌柜果然懂得人心,唐糖笑着抆泪:“对了,说起方才那个迷宫锁,上回纪陶领我过此处时,那玩意分明教我弄坏了的,后来也不知道是哪个装的?那人居然装倒了。”

朱掌柜捂嘴大惊:“装倒了?呃,是……我装的啊,那道门若非紧要关头根本不去起用,故而我只用先夫从前教的法子装了回去,后来就让阿禄随便糊了糊墙……装完连试都忘了试。”

这朱掌柜性子倒也可爱,唐糖暗叹造化:“那可真是阴差阳错了,反是这装倒了的迷宫锁才帮了我们。不然想必那人已然得手,我估计已跟他上了不知去往何处的船,朱掌柜说不定还得被我拖累下去。”

朱掌柜年纪不小,却很好学,唐糖将方才开闭门锁的思路大略给她讲了,她点头长叹:“唐姑娘确实厉害,当日我还道是三爷信口开河……”

唐糖羞脸:“他从前就同您提过我么,提我作甚?哼,肯定别无好话,我又不是他的什么人。”

朱掌柜挑起眉毛重新将唐糖打量一番,又是一声低叹:“你这小姑娘,捏着他的小金钥匙,却竟然不知……”

唐糖极委屈,那个老狐狸,自从二人相认,他又同她说过什么了?什么都没有的!

“知道什么?”

“当日我与先夫一同送三爷至鹿洲西码头,他要在那儿等候开去三清镇的船。”

“这个……我知道啊。”

“那是去年一个仲春的傍晚,三爷同我们道别时满面喜气。他带了他亲手置办的两件聘礼,等那将至的夜船,好于第三日的白天赶到孟州,上他心爱的小姑娘家中提亲……”

作者有话要说:  三爷:这张没有做到的事情还是不要说了罢,我都快到了

大纲菌:你哥哥把你的分数都拉光了,不稍微帮摸赚回两分你老婆都没了

第78章 罗盘锁

唐糖不敢置信:“怎么可能?”她摊开手掌,“这钥匙……”

朱掌柜笑着起身:“我们今日躲得仓皇,却是藏对了地方,你且等着。”

唐糖不明其意,朱掌柜走去窖旁的角落,往个炉子里燃了一丛炭,炉内温度升高,炉后墙壁竟洞开出一道小石门来。朱掌柜挪开炭炉,从石门里头抱出个挺沉的大紫檀木匣子,回过来递与唐糖:“假当票我是不认的,三爷存的东西,自然是要认人,我本还道经了这么多变故,早就物是人非……真是替他高兴。”

“纪陶存了那么大件东西在这儿?”

唐糖对着那么老大个匣子,自然习惯性地附耳去听,敲一敲发现全无异响,那锁孔是由一枚青玉环镶成,打得十分精致,她以为锁眼凹陷在里头,伸小指头摸了摸,那内壁光滑无物,不禁有些奇:“这金钥匙不是开这锁用的?”

朱掌柜掩唇笑:“唐姑娘同先夫一样,机关巧物摆弄多了,总以为这世上处处皆机巧。三爷的确是投你所好,不过这钥匙不是这么用的。”

她帮着将那玉环往左侧一推,原来那匣盖无甚奥妙,薄薄一片抽出,匣子上方现出一轮罗盘来。

唐糖激动不已:“这是传说中的罗盘锁!我小时候在京城天王庙的珍宝会上见过,那波斯老儿开了个天价,那时候我们人小,身上没几个钱,三哥一听价钱高得咋舌,扛了我就跑,说将我卖了都不够换的。”

“的确是不够。当日我不识货,先夫却与唐姑娘算是同好,便同三爷玩笑,说愿用他的赌坊换这罗盘锁,问三爷肯是不肯。三爷哪里肯允,只许他玩了一回。”

“纪陶别是把自己卖了罢……”

“先夫倒是问了,三爷笑而不语,估计代价不菲。当日他虽觅得此物,却也叹说不会摆弄,这才便宜了先夫,由着他玩了许久,帮着三爷设了八位密符。”

罗盘中央有根金色圆轴,唐糖将手中胖金钥匙伸去比了比,那钥匙正巧可以嵌套在圆轴之外。

神奇的是,那钥匙套上圆轴后,竟兀自缓缓绕圈转动起来。唐糖认出这金钥匙哪里是什么钥匙,根本就是这个罗盘的指针。指针转了大半圈,忽地停住了,就指在罗盘西北角处。

罗盘的外圈本是死的,这一刻果然触之可转,唐糖拨着转了几个方位,琢磨道:“这密符我还当是某人的生辰八字,此处我将纪陶生年拨在这里,这指针却稳丝不动,可见并不对。”

“唐姑娘的生年呢?”

唐糖试了试:“也不对。”

“我想起来!那天三爷说,唐姑娘满了十八岁,尊祖父才肯放人,故而即便提了亲,也要待去年年底方可成亲。先夫于风水之上也有些兴趣,三爷便请托他索性替你俩将吉日吉辰都一并算好,正是去年的十二月初九。三爷极满意这个日子,说长长久久,口彩亦好。”

唐糖低骂:“这老狐狸怎的这般闷骚,好歹事先露上半点口风……他这个样子即便祖父同意,我就会肯了么。当我是个摆设?”

“三爷何曾将你当了摆设,他就是怕待你日后入了京再提,于你面子上过不去,这才想抢在之前早早将亲事定下,凡事才有的转圜。先夫为这个宝贝羡慕极了唐姑娘,还说我远不如三爷贴心。唐姑娘这样竟还不肯嫁,难道要履约嫁那……”

惊魂甫定,那个凶人说不好就在上头,朱掌柜没能说下去,唐糖咬唇也未答,将轮盘拨在了去年的年份上,这回指针重新自行转动起来。

唐糖照着朱掌柜回忆的十二月初九,依次将罗盘上相应的天干地支拨向指针停留之处,显然分毫不差。

可惜朱掌柜对那吉时记得尚有些模糊,唐糖缓缓转动外圈轮盘,将可能的吉时一一试过,却只是摇头说不对,最后那一试,指针飞速转了三圈,终于骤然停住了。

唐糖噗嗤笑了:“傻子,丑时成婚……别人家鸡都还在睡觉呢。”

“可见他一刻也不愿意再等,唐姑娘肯嫁不肯?”

唐糖面上红透了:“他到现在都一直故意瞒着不说。”

“本来的人生是那个欢天喜地的样子,一夜间猝不及防改换了模样……如若换作我,必也不知从何说起。”

唐糖忽想起地牢里那册残酷不忍卒读的交班日志,一时心如刀绞:“那夜……”

“那天夜船未至,忽闻巷子里人声嘈杂,三爷认得其中一人的声音,变了面色,仓促间将匣子交与了先夫,拜托我们寻个妥善地方藏了,说是过些日子来取。先夫劝他躲上一躲,三爷许是未料事态严重至此,说是只消同这些人周旋几日,他就会归返鹿洲。”

唐糖伤感道:“想必纪陶再未归来罢?其实即便那夜他上了船去了孟州,也寻我不到了。是时他遭逢大难,我也正在逃亡的路上。”

朱掌柜亦不胜唏嘘:“世事无常。不久后先夫病逝,我躲在山间不问世事,待我元气尽复回到鹿洲,已是去年八月间,闻知三爷噩耗已经传了好几个月。我正觉得不可置信,八月十四那日,三爷却忽而现身鹿洲从前他同先夫约定的茶馆,给我传来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