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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糖有些无力,若是一切合乎猜测,祖母本来宿命是嫁给老益王当正妃,却最终嫁与了祖父,替她出嫁的乃是祖父的妹妹!
在当年,这样一种胆大包天的交换,真不知目的何在?
祖父临终所言“还债”……究竟又是何意?
裘宝旸一路风尘,被纪陶催着由族长领着一同安顿休息去了。他对纪陶比了一个手势,本还打算说些什么,看见纪陶使的眼色,遂听话随了族长去了。
唐糖茶饭不香,仍在兀自琢磨家中离奇之事:“益王府、马蹄棺椁……祖父若命我那位姑婆大人,以婚姻的方式靠近益王府,难道就是为的此类东西?这一切难道依然同我身上的血有关?你二哥幕后的那个人,总不见得是鬼?他若是个人,又不方便露面,定然是个极大的人物,不会是皇上罢。但我只听赵思危说他道貌岸然,难道他也求长生……”
纪陶抚一抚唐糖小腹:“真不该让你见裘宝旸的,你这脑袋瓜里弦绷得太紧,想再多我们不还是照样要朝前走?心思过虑对他们不好,你且想想这两个家伙将来叫什么?我听听他们的动静……”
纪陶贴耳去听唐糖肚子,左耳听罢又换唐糖道:“不是已然说好了,女儿唤小醉,儿子唤滑头,别的到时候再想……喂,三爷都听到什么了?”
“他俩齐声在唤爹爹。”
“三爷你这个叫做幻听,一个多月估计都还没有两颗黄豆大……”
“咦,你现在承认里头有两个了?”
“啐,我承认顶什么用?到时候万一没有,那个江湖郎中又不会赔给我们。”
“若是没有的话,我乐得继续辛苦。”
“不如现在……”
“不可以。”
唐糖蒙头哀叹:“按那郎中给的时间,我就还有四十三天才能……”
纪陶无语:“亏得你还一天天都算好了的?”
“那当然,每天都是倒数着的,不算被赖账了找谁去。”
“……”
“看你魂不守舍的样子,快下去找你的裘宝旸说私房话罢……”
“我同这家伙能有什么私房话可说。”
“别给我装蒜,你同他有没有眼波传情什么的我是看不出来,不过你给裘全德写信述职,当真是因为之前的案子将近收官?我推测,你俩定然有不方便我知道的事情需要商议。”
“……什么时候学这么精?”
“美其名曰为了我肚子里的家伙,其实就是想要和我各司其职,三哥负责披荆斩枣,我负责给三哥生小崽子……哼,白欢喜你那么多年,还觉得你是世上最尊重我,最容得我无法无天的人,我是牲口么?哦,说起来,我连牲口都不如呢,我就是一个连血都不同于常人的怪物。”
纪陶颇内疚:“糖糖……”
“他是不是还有你二哥的消息?当着我,你不允他说?”
“真是鬼精。”
“我鬼精,还不是因为爱上一个比鬼还精的男人?纪陶……其实你二哥的消息,对我才是最要紧的。虽然族长认为没有人敢吃麒麟肉这种圣物,我却不以为然。祖父那一辈人所作的事情,我实在想不明白,但我一直在琢磨,你二哥想方设法要拆散我俩的缘由,是不是就是怕我怀了你的孩子?这个孩子注定是要被吃掉的,他不忍你伤心,便……”
纪陶听得心下悚然:“糖糖……别说了。”
“这样虽然也可以说通为什么外祖父也不愿我们有孩子。但是这个麒麟肉的吃法究竟是什么呢?会不会是一刀扎在我肚子上,活剖了……生吃?”
纪陶倒觉得仿佛是自己的心口上被扎了一刀:“糖糖,今夜便让宝旸好好休息,等着明早我们一同寻他接着商议可好?我错了,就算摊了个小怪物,也该福祸共担才是。”
唐糖得意地将胳膊绕上他的颈子:“既知是你错了,那三哥哥要认罚的。”
纪陶身子一僵:“罚什么?”
“好不好容我先放肆放肆?”
纪陶猝不及防身子被她勾得半倒,声音都不稳当起来:“做……梦。”
“你要信任我的手艺,我一定好好钻研,怎么才能让你像做梦一样,好不好……”
“不行……”
“不行是这个样子的?你又骗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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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晨糖糖下树屋,独自在寨子里绕弯,遇见同样早起的裘宝旸,宝二好奇地问:“咦,你家纪陶呢?”
唐糖指一指身后自己的那间树屋:“上头补觉呢。”
“补什么觉?他昨天自己教导哥说的,早睡早起才对肚子里的娃娃好……”
“呃?娃娃在我的肚子里。”
“纪陶是只早起的鸟儿么,哥只知道他过去时常常有觉不睡,无案可办的时候,只有听他去找线人喝茶去搜罗细碎线报的,从不曾听说这厮会贪睡懒觉。”
“怎么就无案可办了,身上那么多案子,他……他劳心么。”
“劳心?三爷精力旺盛得很,从前心思用得再厉害也不可能累得晨起要补觉,他脑袋里装得下一千桩事,一千本书,他要是劳心,早就别活了。我爹常拿他来教训哥,说哥的天资不如人家纪三公子,后天还不如人家勤奋。哼,哥一气之下……威胁我爹说,你天天在哥面前夸纪陶有多好多好,哥是真的动心了,哥决定一不做二不休上纪府提亲说要娶他!老头子吓昏了,这才罢休。”
“噗,你敢……”
裘宝旸望望身后:“诶,怎么还不见动静?我可怜的三爷……莫不是那场牢狱之灾,闹得他身子大不如前了罢?”
唐糖听了这话却是火了:“大不如前?宝二哥你敢血口喷人!”事关名誉,这事非得找裘宝旸好好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