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节(1 / 2)

“哥欢喜的人要是也能欢喜哥,哥保证不会把人家关在笼子里,专门替哥生孩子。”

纪陶失神片刻:“糖糖真这么想?”

“不然呢?唐糖从前总说你最好,从来最把她当个人物,上房揭瓦你不但容得她,还会陪着她一道去,现在倒好,恰恰相反!把人弄到手了原来就是这个样子的?那还不如不要被你得手。”

“宝旸,去年自地牢逃离之初……我只是觉得,此生已失了为自己活下去的资格。顶艰难的时候,也并非觉得磨砺了多少性子、增益了几多本事,却是渐渐了解自己不过是又渺小又无能。半人半鬼,心如死灰。”

裘宝旸讶然叹气:“哥总道我们三爷无所不能,不想……”

“后来我身边重得糖糖,她一直在找寻我下落,而明瑜公主于她的墓穴中设了一个迷局,她便为齐王招了去。”

“就是去年秋天,糖糖告称回乡,不知所踪那一回?”

纪陶阖首:“逃生时分,糖糖已知死局,她连我是谁都没弄明白,却蒙骗我说‘二哥哥,我会同你一同逃离冰室’。我捅开冰层的那个瞬间,意识到糖糖所在那间主墓室正疾速下沉……”

“你信上并未说得这等惊险!”

“那一刻我全无法子思考,只觉得七魂六魄皆冻作了冰。”

“哥……稍有些懂你。”

“我死撑着没对她承认自己没有办法。可我再没有办法,也不能送她去当别人的盘中餐。”

“这个哥真的懂。”

“我如今最憧憬的是,再过十余年,要如何打断那些看上我闺女的混小子的腿。”

“我们三爷从前的凌云志,现在光靠打断几条小子的腿就可满足么?”

纪陶一派过来人的老气横秋,拍一拍宝二爷肩头:“人都是会老的,待你当了爹就明白了。”

“哼,三爷专挑不开的壶提好了。”

唐糖早就潜在帐外倾听,听得心碎痛楚,泪如雨下,得个生死相依之人,已是怎样的幸运,还作什么?只为求纪陶心安,她也当……权当磨练耐性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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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宝旸没休息几天,被纪陶差使,要跑去办一件极端没谱的事情——翻山越岭,往东数百里,去寻一个叫做茯苓子的老道。

唐糖尚且记得:“就是去年冬天,宝二爷你拉着我同杜三胖喝茶,你们说起过那个纪陶的道士朋友,那个号称两百多岁的江湖骗子?”

“哥瞧着不像骗子,挺靠谱一个老道,胡子眉毛全白,就是皮相年轻。”

唐糖讥讽:“皮相看着二十多岁,实际二百多,听上去还真是靠谱呵呵……”

裘宝旸却很信服纪陶:“你就说我们三爷靠不靠谱罢?”

“你这属于盲目崇拜。他二哥在西,大哥失踪的地方也在西,他让你往东去寻个老道,难道找他西行作法将他们全捉出来?纪陶贪玩惯了的,肯定是寂寞了,找他的朋友来瞧他。唉,我好可怜,我就没有人来看我,家人都死光了,秦骁虎算我朋友,他肯定不会邀了人家来,赵思危总算我半个朋友,老狐狸这个醋坛子,更不肯鸟人家的。”

裘宝旸看她失落,故意卖了一个关子:“真是正事,不是玩。小糖糖可见还没得三爷真传,你就慢慢猜猜看,哥明早上路,回来再同你揭晓。”

唐糖急了:“明早就走?这种没谱的事情急它什么,这盘棋今天肯定下不完,老狐狸不让我晚睡,明天还得接着杀呢。”

唐糖从前不曾学过下棋,在这个地方闲极无聊,刚学了不过几日。因为她素来精于计算,一个棋盘在她脑中就如同是活的一般,自己棋艺还差着大截,观棋的眼光却已然老高。

纪陶让过她一回,教她一眼窥破,气得大呼小叫,转头去找尚算棋逢敌手的裘宝旸。

不过几天工夫,唐糖棋艺突飞猛进,眼看再突击几天,破了裘宝旸这道关,再约战老狐狸一决高下,便绝不是当天的丢人水准了。然而这个难得的好对手也要离去,唯一的玩乐也要取消,真是令她好不沮丧。

“三爷有命,哥不去不行啊,来回十来天工夫,你好好琢磨这盘棋,回来哥肯定不是你的对手。不过,你这小孩,怀个娃娃怎么可以那么伤脑筋,学些刺绣女红什么也行啊?”

“纪陶说那些伤眼。”

“……”

“宝二哥,你告诉我,那茯苓子生得什么样子?”

裘宝旸粗粗回忆两句,唐糖却嫌不够:“要详细的。”

宝二爷记性还算好,将那人的样貌描述十分详尽,唐糖很用心地听完,一一心中记下,早早划拉下一碗饭,便爬到树屋上头去了。

晚饭的时候,纪陶从长老那里学了经文归来,也不见唐糖下来,听裘宝旸说她早早吃过了,只道这小孩又闹什么脾气,攀上树屋去捉她,却惊愕地发现书屋里坐着个白眉白胡子的俊美道人,吓了一跳:“谁!”

那道人架子端得十足,捻须不语。

纪陶再看终于了然,正欲作茫然惊愕状,那白胡子道人却一笑破了功。

纪陶上前将那厮往怀中一带,道人一脑袋的白头发胡子眉毛全滑落下来:“哎呀,你怎么可以这样,我好容易弄了半天的。”

“做什么弄这个吓人?”

唐糖极得意:“真的吓着你了?很像的罢?”

纪陶不解:“像谁?”

唐糖略失望:“茯苓子啊。”

纪陶噗嗤出声:“茯苓子哪有那么俊?眉毛生的也不是这个样子,胡子也得改,还有头发,揉乱了才像他,茯苓子是位风一般的……道长。”

“那你给我改个他的样子。”

“好。”纪陶提笔沾了白颜料,搂着唐糖往她眉头上添了几笔,捧着瞧了会儿,摇摇头:“还是不像,那老道生得高大粗犷,易容也不可能易两个天差地远的人,你这身形脸蛋差得实在太多。”

“那我画成个老道身边的小道你看好不好?”

“这倒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