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着对面踢踢踏踏来了一行车马,好家伙,至少有七八辆车,瞧着都不轻快,车把式也都是生人,不过他还是认真地盯着。
“李管事!”
突然,一个仙音在耳边响起,李三一个抖擞,立刻顺着声音寻过去,只见车帘子半挑,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来。
“姑娘,夫人!”李三激动得快步跑上前去,嘴里都有些语无伦次了。要论起感情,李三俩口子是最早跟着石初樱的,从房无一间到京城的将军府,他们也算是相伴走过来的。
“久等了吧?”石初樱看着李三胡子上都是水珠儿,不由笑着问一声。
“天天盼着您回来,府里的人眼睛都快望穿了!您身子还好吧?”李三说话间还不忘打量石初樱的脸色,见她倒也没瘦才略放心了些。
“放心吧,好着呐!”石初樱摆摆手,又道:“来得及就进城吧,不歇了直接走吧。”其实怎么说呢,到了这里她也有些归家的急迫了,虽然不像回摩云山那么强烈,但也确实感到了心底的欢喜。
“这、都是?”李三有些吃惊地瞧着后面一串七八两的大车,全都满满当当的。
“都是,你赶头车吧,他们对京城不熟。”
石初樱欢喜地安排着,让白山到后面通知各车跟上,顺便押车。
“家里可都好?将军有信儿回来吗?”
李三跳上车辕,轻快地甩了个鞭响儿,赶着马车往前带路,笑着回话道:“都好、都好,就是姑姑她们常常念叨您,说您不知道保重身子……将军只在清明节前来过一封报平安的信就再没来过,想来是公务繁忙。”
石初樱倒也不意外,毕竟她遇上的事都够麻烦的了,楚溆哪里也轻松不到哪里去。
“院子可准备好了?”石初樱又问道。
“悦姑姑亲自安排的,错不了。衣裳、被褥、一应的日用都准备了,针线上也赶了好几天,都妥当了。您放宽心。”李三知道夫人问的是前些天来信嘱咐的事,说是要带两个小孩子回来,路上捡的,只当主子对待就是。
而洌大爷又亲自来关照过,所以,府里对这两位小孩子都难免有些好奇。他刚才瞄到一眼,虽然有些怪异,但只要是姑娘做的,自有一番道理。
他李三对姑娘绝对是无条件相信的。
马车走了半个多时辰,京城的大门已经高高耸立在眼前了。
俩小童挤在车门口,贪婪地打量着眼前的巨大城门和熙熙攘攘赶着进城的人和车,渐渐地湿润了眼睛。
“没事的,到京城了。”石初樱搂了搂俩小童,有家不能归,是个什么感受?她还真说不好。
石初樱的马车在驿站和李三搭上话,楚洌派来的人就已经发现了,立马飞奔回府报了信儿。所以,当石初樱她们的马车刚到石狮子胡同,远远就瞧见了府里的管事、姑姑和下人们黑压压列在大门前。
马车一停下,石初樱率先跳下车来,门前顿时跪倒一片下人,齐呼:“恭迎夫人回府!”
“都起来吧,你们也辛苦了!”石初樱含笑抬手叫了起。
因早瞧见车里还有人,赶过来伺候的婆子连忙摆了脚凳,待帘子掀起来,瞧见是俩孩子的时候,又赶紧伸手抱了下来。
石初樱指着大门对俩小童道:“这便是婶婶的家了,你们暂时先住这里吧。”说罢抬腿进了大门。
后面白山等人早吓得手脚都没处放了,心话,他们主子姑娘到底是什么人啊,这排场……而俩小童则对视一眼,果然,婶婶真的是宗室里的人,这只有宗室人家才能有的大门是错不了的。
进了府,众人自是一番契阔。石初樱等各自洗漱后再次聚在正厅里。
石初樱看着俩小童已经换了崭新的锦缎夹袍,一身矜贵之气便显露了出来,她牵过俩小童的手,对诸人道:“这是白逍、这是白遥,他们是我在采药的时候碰见的,被两个贼人挟持着,因瞧着面善,我便救了他们下来,不过他们已经不记得前尘往事,所以,我随口先这么叫着。
在他们找到家人之前,先在咱们府里住着,一应所需按主子对待。我最近身子有些不适,以后这两位小爷就有悦姑姑亲自照看罢。”
石初樱又摸了摸俩小童的头,对李三道:“你去大爷府上问问,宗学里可开学了?能不能收他们先跟着借读些日子,每日闲玩也浪费了。”
悦姑姑和李三都应下了。悦姑姑有安排了几个小厮和媳妇照看着院子里的事,石初樱便让人带着两个小童和他们的行李去休息了。
等人都散了,石初樱也换了家常衣裳,悄悄放了二肥出来,让它满院子去跑了,玉雪高兴的满院子去追。
玉竹几个丫头跟前跟后,最后还是忍不住抱怨道:“夫人回来了,咱们这院子总算有了动静了,要不这一整天都静悄悄的,奴婢可真不习惯。”
“我看你们也是闲了难受!去叫青蒿、青艾过来,还有,你们几个把这些个单子对照着东西先清点了入到我后库房去,干明个儿有空了我分派分派。”说着,她拿出一叠子的单子出来,都是在小城和沿途买的各种物件的。
玉树、玉珰、玉羽带着各自的小丫头接了单子去忙了,玉竹使了小丫头去传话,玉露则给石初樱上了云谷壳的茶汤。
石初樱好久都没喝了,饮上半盏顿时感觉满腹清气游走,渐渐汇集到了腹内,被小宝宝抢着吸收了。石初樱暗笑,真是个小贪心鬼,这么小就知道抢吃喝了。于是,又饮了两盏才算罢手。
玉露见主子不再续茶便退下去处理茶渣的事去了。
玉竹见夫人准备歇息,便拿了被子过来,石初樱朝她说道:“我就靠一靠,你放下手里的事,先说说,这段日子府里的情况如何。”
玉竹歪着头细想了想,道:“因主子都不在,大事倒也没有,后院里有悦姑姑照看,各种节礼人情往来照常走着;外院岳管事和李管事他们好像已经开始忙北山建野囿的事了呢;再就是大爷和顾大人常来照看一二,最近更是每天晚上都来走一趟。
反正有他们照看着,奴婢瞧着府里一切都好,就是少了夫人有些没劲头儿。”
这倒是真话,主子不在府里,做下人的虽然松快,可也没什么奔头不是?!
石初樱想了想,交代道:“去把里屋的一号箱子搬出来……”
话音刚落,门外小丫头传话道:“禀夫人,悦姑姑请了府医过来,给夫人请各平安脉!”
石初樱朝玉竹摆摆手,箱子的事先放放,赶紧请了府医进来,自己则在榻上躺了歇息。玉露也处理完茶房的事转回来,赶紧过来给她盖好被子,又搬了个锦凳放在榻跟前。
府医诊过脉,捋了捋胡子,点头道:“夫人身子结实,虽有些疲累,但胎儿很稳当,是个健壮的。如此好生歇息几日就是,没什么妨碍的。”
又问了石初樱有没有什么异常反应,石初樱道不好意思地说了,最近胸口涨得厉害,胃口也一般。”前段日子因在路上,她也忍了,只这一回到府里,再不能忍受了。
老医生点点头,道:“这是必然的。胎儿一天天长大,母亲的身子也跟着做养育胎儿的准备,胸口涨大,以后才好哺乳。内外衣裳的尺寸势必要随着胎儿长大勤改动些,切不可太紧身了。”又嘱咐了一番饮食上的事才告辞了。
听了府医的话,石初樱也顾不上别的事,只招呼了人叫针线上的管事娘子来,赶紧做新的小衣,这几天可把她的胸口难受得够呛。
等打发走欢欢喜喜的针线房娘子,石初樱才想起来箱子的事,又招呼人抬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