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个参将都明白巩固战果的重要性,哪些个饱食终日的大臣倒是不懂了,简直让人气愤。
圣人当下命太子亲自批示了折子,什么讲和使团直接发回去,根本不必送往京城!还有,作为曾经为国拼杀过的皇帝,圣人下令,大臣们都重新读史,那些主和的大臣更是被发到‘英烈祠’去反省一个月,并罚半年薪俸。
当圣人的旨意传来的时候,军港这里还是很热烈的庆贺了一番的。毕竟不管是官兵还是家眷,谁也不愿意看到自己辛苦打拼下来的成果,被几张嘴就给毁了。
要知道,说客的嘴可是能颠倒是非黑白的。这也是楚溆没有直接把讲和使团送往京中,而是先扣押起来的原因。他还真不想冒险让这些人的嘴有一点点用武之地!
把圣旨跟讲和使团传达完,楚溆便命人把这几张嘴给丢回海上去,并告诉他们,尽快离开南外海地区,如果一个时辰后还被发现,就不再享受使团待遇了。
讲和使被扣了这大半个月,天天提心吊胆,自知是完成不了使命了,谁让他们连正主都没见到呢。如今被丢回来又威吓了一顿,赶紧屁滚尿流地返回自己的岛屿国去。
原本就是几个小国联合的使团,如今一听各自使者带回来的消息全没了主意了。
只好龟缩起来,期盼对方能忽视他们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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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对于南外海的人来说,是最佳的季节。
虽然海沿地区一年四季都比较热,可到底春冬两季要差一些,尤其是春天,海风很温和,太阳光也没那么强烈,各种陆地和海中的植物动物都是生发的好时节。
当然,也是成亲的好日子。
悠悠已经七岁了,虽然正在换牙,但她并不像很多孩子那么害羞,不敢说话。
“娘,张姐姐和杨姐姐都赶在这个春天成亲,女儿送些什么礼儿好啊?”谁也没想到,悠悠竟然跟比她大许多的张杨两家大姑娘成了‘忘年交’,石初樱正抱着皎皎给家里写信,爹娘没还见过皎皎,很是惦记这个小外孙女,每隔几个月,石初樱和楚溆就得回报一次近况。
三年的察看期已过,因这段时间南外海还算太平,圣人便放过了那些没有大问题的官员,都另作了安排,也有少数官员牵连进了唐家的案子,受到了大的惩罚。
杨大人除了私德不修,别的问题还不算大,三年后被贬了官,发到另外一个州去任了同知,好歹保住了官身。而杨姑娘去年定了亲,是本县主簿家中。这也是杨夫人费尽心力相看的。
主簿品级虽低,但作为本地属官,一般都是换县官不换主簿和县丞的,在本地算也是实权人物。杨姑娘低嫁过来,舅家又在本地,还算是不错的。
倒是张大人跟军港投诚后,在唐家的案子上算立了功,三年一过,别提了一级,如今是本州的同知,竟跟杨大人一个品级了。
张大姑娘的亲事是吴夫人做的媒,说给了军港里的一个小校。这小校姓陆,是个无父无母的,有个兄长也早分家了,自己一个人出来当兵,奋斗成了小校官,吃苦耐劳,算是吴祖清的人。
这俩家的亲事,原本参将署是不会有什么表示的,毕竟差的那么远,若非必要平时也没啥来往。但悠悠以个人名义送点礼儿,还是可以的。
这几年石初樱瞧着女儿与她们交往,两个姑娘都还不错,虽说受家里一些影响,但也不是自己没脑子的。
这点石初樱还算欣慰,才默许了悠悠跟她们继续来往,否则这关系早断了。
“杨姑娘有她娘张罗着,按说不缺银钱,你送些体面的实用之物就好;倒是张夫人未必给张姑娘尽心操办,你倒要认真思量思量。她们将来是要过日子的,还是实用些的好吧?”
“女儿也是愁张姐姐呢。杨姐姐的我都想好了,送两匹好料子,再加一套玉瓷茶具如何?”
石初樱略一想,“送茶具倒不如送一对赏瓶,毕竟是你送的东西,摆出来也体面。茶具碎了一件的就不好成套了。”
悠悠小小吐了舌尖,她也知道娘是在教她,赶紧记了下来。又道:“张姐姐那里,我原本送了一匹红绸缎给她做嫁衣的,前两天去瞧了瞧,唉,怎么觉得她们家也太……准备的嫁妆也太寒酸了。”
石初樱算是明白女儿的心结了,她把皎皎放在一边,让她自己先玩儿一儿,自己和悠悠好好说话。
她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嫁女儿呢。朋友添妆,实用就好了。杨家姑娘上头有婆婆有妯娌的,必定要大些的赏器摆出来才体面显眼; 而张姑娘却是要实在过日子的。”
悠悠纠结了一会,“娘说的是。张姐姐这里送三十两银子、两匹衣料,几样精巧的金首饰,娘你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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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这样的人家,一匹衣料算不得什么。可你张姐姐家,做衣裳都是按尺寸裁的吧?一整匹的料子,她可没得换花样穿了。还有,难道你张姐夫就不该有两块料子?”
“再有,你确定她会收银子?”据她所知,张姑娘也是个很要强的人。
悠悠的脚尖搓了搓地,叹了一声,“好吧,料子两匹换成四块尺头。银子换成金玉耳坠子和金钗,嗯,外加一对玉瓷盖盒,这回实用又体面吧?”
悠悠是个心软的,好在还有分寸。用她爹的话说,“并不是那等‘心怀天下苍生福祉’的”,不然她才真该发愁了。只是如今小小年纪就一副‘我是老大,我罩着你的’的神气好像也不大合适吧?
石初樱觉得是时候跟女儿谈谈人生了……(悠悠:原来我的人生就是从这个时候变轨的?!)
石初樱打定了主意却并不现在就实施,而是决定另选时间。
她看着悠悠叫了珊瑚和翡翠,一起去她小库房里选东西。这是她们家的规矩,每个孩子的小库房都自己管着,要送人情就从自己库里出,或者跟爹娘借。
孩子们的小库房其实也挺富裕的。其中一大项就是自幼得的各种年节礼儿,有外人的也有长辈的,还有就是各种见面礼儿,朋友间交换得的礼物;还有就是她们逛街自己采买的东西;另一大项就是每次下面送往府里的供应。
石初樱会让孩子们各自挑一些,存她们库里,像皎皎这样还不会挑的就有石初樱代劳了。
比如玉瓷和贝彩瓷都是石初樱自己的瓷窑烧出来的,每次出炉送过来,石初樱也会给家里人都分几份,自己用也好,送礼也罢。
此时悠悠在自己的库房转了两圈,选了一对三尺高的贝彩瓷赏瓶,“这对抬出去,系上红绸子,给杨姐姐送去。”
珊瑚和翡翠都有些乍舌。贝彩瓷可是她们夫人前年才试制成的,为了烧出贝彩瓷,不知道耗费了多少海贝螺钿呢!
贝彩瓷一出来,比玉瓷还轰动呢。毕竟玉瓷只是看着晶莹玉润的,上头还有玛瑙、真玉比着呢。
可贝彩瓷不同,只要有光,随着光线转动,就能看到贝彩瓷身上无处不在的螺钿的绚丽,贝壳里那层漂亮的珍珠层已经与瓷胎融为一体,即便不用其他装饰,这贝彩瓷本身也足够光华夺目了。
而这样的好瓷自然不容易得,每季才开一回炉。姑娘送这么一对瓶子去,可真是太贵重体面了!
这还不算,悠悠又指了一对贝彩瓷的中号盖盒,“这对儿给张姐姐添妆。”珊瑚瞧着这对盖盒有一尺直径,拎起盖子,里头还有若干小格子,可以放糖果点心也能放别的东西。
两个丫头对视一眼:她们姑娘又在慷夫人的慨了!反正库里没了夫人也得给添不是?刚才跟夫人还说是玉瓷,这就改称贝彩的啦?
悠悠似乎听到了她们的心声,仰起头道:“张姐姐和杨姐姐差不多一起成亲,将来也要走动,若是看了彼此的摆设必然知道是我送的。所以,还是一样的质地比较好。不然,即便她们不说,难免别人不说。”
瞧瞧,送礼个还得想这么周全,她多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