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对于处在丑闻中心的风重华,众人却都持了惋惜的态度。身为安陆伯府的嫡次女,母亲是文翰林的妹妹,又与衍圣公府沾亲带故,甚至连长公主都对文氏另眼相见。她明明应该有一个好前途,长大之后寻一门好亲事,却这么被亲爹给毁了。
尤其是当他们听说,风重华立志为母守满孝期,准备结庐而居的消息后,再谈论起风重华就多了一丝敬重。
本朝刚刚经历动乱,周礼早已不兴。前朝废帝登基之时,才结束了与鞑靼的十年苦战,辽东一带直打得荒无人烟,十室九空。后来,鞑靼更是一路向南,最终攻到皇城之下。若不是梁国公韩在善拼死护卫京都,只怕前朝早就亡了。后来,前朝废帝就纳了梁国公韩在善之女为妃以示褒奖。
可没过几年安生日子,前朝废帝就猜忌起了梁国公,觉得他兵权过重。哪怕明知道他在辽东震守鞑靼,还是将他召回京城。而后,前朝废帝寻了个错处将梁国公关入大狱,这才逼得梁国公三个儿子起兵反叛……
这前前后后的动乱一直持续了二十多年,谁家没有几个去世的长辈和平辈?如果真的要守孝,只怕穷极一生都要浪费在坟前了。
风重华既然愿意为母守孝,怎不令人敬重?
更何况,既然要结庐而居,自然要守周礼,光是一个孝期不能吃荤只能吃素就要难倒许多人。特别是一个十岁的孩子,怎能受得了这份清苦……
所以,今日来吊唁的人,有些倒是诚心诚意来看风重华的。
这些人,有些是早先见过风重华的,一见之下倒是吃了一惊。风重华看起来身形消瘦,只余一把骨头。面容哀伤,眸中尽是泪珠,倒引得那些来吊唁的人好生哭了一场。
看过了风重华,再看向那个簪着素色绢花,穿梭在贵妇之间的郭老夫人与郑白锦,面上就带了不屑。
儿媳被儿子和另一个儿媳逼死了,郭老夫人居然不处罚另一个儿媳,反而让郑白锦操持文氏的葬礼,足可见安陆伯府心性薄凉。
尤其是会昌候夫人,看向风明贞的眼光更是不善,甚至理都不想理她。
一想到嫡长子要娶的人竟然是从安陆伯府出来的,会昌候夫人就如同吃了一口苍蝇般恶心。风明贞生长于这样的家庭之中,能受什么好的教育?将来只怕毁了会昌候府。
会昌候夫人这样想,自然会去向淳安郡主抱怨。既然是郡主安排的这场婚事,那就该郡主来解决。
一个是自己的亲舅母,一个是自己的玩伴。淳安郡主偏向谁都不好,思来想去也只能委屈风明贞。她派人将风明贞的行李送回了安陆伯府,令她安心为婶婶守孝。
风明贞没想到郡主居然让她呆在安陆伯府,有苦说不出。不论是从大义还是从情从理,文氏是她伯叔婶婶,理应守一年的齐衰服。
乍听到这个消息,郭老夫人的脸却是白了一白。文氏这一去世,只怕风明贞的亲事也被耽误了。尤其是会昌候夫人来吊唁时,居然提都没提风明贞,这怎不叫她心慌?
风重华得了一个明德县君的称号又能怎样?风光的却只是她一人。对于安陆伯府毫无臂助,甚至还成为安陆伯府的制遏,以后一提起安陆伯府别人都会赞扬风重华,对于府里的其他人却尽多贬低。
文氏的死亡,最直接的影响就是风慎再度丢了官。按照礼制,他须为妻守孝一年。虽然夫为妻守孝,倒不至于辞官不做。可他现在这个样子,又哪里有脸再回到苑马寺?苑马寺又怎会再接纳他?
更何况永安帝一方面抬举文氏,一方面狠狠打击京阳伯,这其中之意再明显不过了。
这些道理愈是悟得透彻,郭老夫人心中愈是荒凉。
尤其是文氏葬礼过后,风绍元回到国子监之后,被教授请走单独谈话,而后他打包了行李灰溜溜的回了安陆伯府,郭老夫人只觉得天都塌下来了。
可她能怎样?
教授说了,你的婶婶去世,因何不在府里守制,却跑来读书了?这书几时不能读?可是守制却是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