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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他王永风三岁认字,五岁习字,八岁诵读经文五义,十岁专研四书五经,十八岁参加科考,一路高歌猛进,得中六元,同届学子无人能出左右,后来状元及第,跨马游街,是多么意气风发。

万万没想到,他王永风第一个指导出来的学子竟然在小考中考了个倒数第三,更没想到的是这个有实无名的弟子只考了个倒数第三就心满意足了,还乐呵呵的跑来与他分享,真是气煞老夫!

若是被别人知道他王永风教出这么个棒槌,他的脸面往哪搁?简直就是晚节不保啊。

“苏锦楼,”王永风陡然变得如沐春风,笑眯眯的问道,“你对这个成绩很满意?”

每次先生叫他全名肯定代表着他要倒大霉,苏锦楼一个激灵,立马从欣喜若狂变成了小心翼翼,“先生,您难道不……不满意吗?”

王永风露出春风细雨般和蔼的笑容,“满意,怎么能不满意呢?”

竟还敢问我满不满意?看来是以前的教学方式太过温和,这小子都不晓得严师出高徒的含义。

第80章 小白威武

当苏锦楼再次赴五日之约时, 发现除了书本文句讲解以及怎样破题论策以外,先生还添加了一项作诗的内容。

苏锦楼睁着一双迷茫的眼睛呆呆的看着王永风,脸上布满了疑问之色。

王永风作为苏锦楼的指导老师, 对于课业的安排自然具有自主性, 他见苏锦楼于记忆方面算是博闻强记, 策论一道也能有一两处新颖的观点,而在诗词方面却是一窍不通,故而增加了作诗这一项内容, 他实在不想再看到苏锦楼考了个倒数第三还在那里傻乐的脸了。

“按照格律分,诗可分为古体诗和近体诗,律诗只能押平韵,古诗则还可以押仄韵,诗歌按字数可分为四言诗、五言诗、七言诗, 大庆朝文人多用五言诗和七言诗……”

王永风侃侃而谈, 从各个角度介绍律诗,深度剖析了什么叫作“韵、平仄、对仗”, 还结合律诗举例分析,总结出赋诗的几大要素,力求通俗易懂, 简明扼要, 让苏锦楼能够明白作诗的关键要点。

王永风讲的口干舌燥,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水缓解喉咙的不适, 而后问道,“苏生, 可懂了?”

苏锦楼两眼转圈,一脸呆滞,不用发声,就能让人看出他到底是怎样的状态。

看来是白讲了,孺子不可教也!

王永风哀叹一声,“作诗讲究灵气,追求意境,技巧只是辅助,苏生不必介怀。”看来只能用最后一招了。

“苏生,后天就是中秋佳节,府学应该会放假吧。”

苏锦楼心中暗暗窃喜自己逃过一劫,不疑有他,回道,“是的,明天府学就放假了,一共有五天。”

王永风关怀备至的问道,“我记得苏生是宜章县棠柳镇的人吧,五天时间根本不够一来一回,这么说来苏生是打算自己一个人过中秋了?”

苏锦楼点头,他原本是打算和陶真一起过的,可他昨天获悉陶真父母赶到了府城,为的就是全家人一起过中秋,所以此次中秋他只能一个人赏月喝酒了。

“苏生是头一次在府城过中秋吧?中秋赏月,团圆佳节,你一个人未免太过形单影只,这样吧,不如你就到我府上,和我一起过节,如何?”

苏锦楼连连摇头,“这不好吧!先生的好意晚辈心领,可中秋乃是家人团圆相聚的节日,我一个外人在先生家过节,这未免有些不合适吧。”

“苏生此言差矣,你算是我的半个弟子,将来要传承我的衣钵,哪能算是外人,难不成苏生的心中一直未将我当做老师?”

“先生此话言重了!”

苏锦楼自第一天受王永风的指导就已经将其当作自己真正的老师,若是单凭着他自个儿的摸索而没有先生的耐心讲解,他根本不可能在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就能摆脱倒数第一的位置,这份授业解惑的恩德他是万万不能忘却的。

“晚辈早已把先生当作自己的老师,如今先生盛情相邀,晚辈莫敢不从,若有叨饶之处,还请先生见谅。”

王永风一边扶须一边点头,小子,算你识相,五天的假期,好好享受吧,老夫必让你终身难忘。

这边苏锦楼千恩万谢的回去了,那边王永风唤来管家,吩咐道,“将西侧的那间杂物间收拾出来,里面放上笔墨纸砚以及桌凳蜡烛等物,四周拿布蒙上。”

管家不解其意,但这并不影响他奉命办事,仅仅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崭新的学习地点就新鲜出炉了。

王永风来回巡视着这块方寸之地,越看越满意,以后就让苏锦楼在此地作诗,先关他个一天一夜再说,世上无难事,只要逼迫一番,就没有做不成的事。

于是,第二天苏锦楼兴冲冲的跑到先生家里时,就被小厮直接引到了那个专门为他置办的学习室前。

苏锦楼一脑门子的问号,先生在搞什么鬼?怎的突然就让他到这么丁点大的地方读书习字了?正当苏锦楼打算开口询问之际,王永风走了过来。

“苏生,这是我专门为你置办写诗的地方,可还满意?”

苏锦楼“???”专门写诗?先生昨日不是已经放弃教他作诗了吗?难不成是他自个儿误会了?

王永风嘴角噙着笑意,在苏锦楼惊恐的眼神中点了点头,“去吧,我也不难为你,只要你写出三首五言律诗或者两首七言律诗,我就放你出来。”

这是要开启小黑屋模式?苏锦楼蔫巴着走进了屋内,一进屋,身后的门就被紧紧关上,四面还降下了帘布,把光线严实的挡在了外面,好嘛!这一下真成名副其实的小黑屋了。

屋内有烛,苏锦楼从善如流的点了烛火,看着桌上的笔墨纸砚,长舒一口气,先生啊先生,这一招对我没用啊。

小黑屋,关禁闭,对于他来说只是小菜一碟,以前他为了活命,在黑暗中独自躲藏了半个多月,仅靠一点面包矿泉水果腹,忍饥挨饿,身边无一个相伴之人,还要担心外界丧尸的威胁,连觉都睡不安稳,如今只是被关在封闭的屋内,还有烛火照明,所以他真的不觉得难捱。

此刻,王文珺赶到了王永风的书房,她步履匆匆,眼中似有急色,“爹爹,我听说你把苏公子关起来了?”

王永风说话不急不缓,像是未看见女儿眼中的担忧,“怎么了?我那是为了帮他寻找作诗的灵感。”

“爹爹,你尽胡说!哪有先生像你这样使了这么个荒唐的法子帮人寻找作诗灵感的?”王文珺不置可否,埋怨道,“我是请您去指导苏公子,不是去折磨他的,一个人被关在那么大点的地方,四周还不见光,若是苏公子被关出个好歹,那我岂不是恩将仇报了嘛。”

“闺女啊,你不知其中内情啊,”王文永遇到苏锦楼这么个榆木脑袋也是没辙了,不使用特殊的方法,压根没办法逼迫苏锦楼开窍,“苏锦楼这小子,文句策论都没太大问题,唯有这律诗一道,怎么教都不开窍,你爹我也是被逼的没办法了。”

王文珺默然,既然爹爹如此说了,那就应该是确有其事,不过她很是纳闷,苏公子到底做了什么,竟让爹爹拿他没辙了?

等一天一夜过后,王永风生怕把人关出好歹来,连忙让人开门,结果打开门的那一刻,什么担忧啊,不忍啊,全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就这么个四肢仰躺还打着呼噜的心宽货,他是吃饱了撑的才会担心这小子会出问题,再看看桌上的笔墨纸砚,毛笔上有墨迹,看来是动笔了,再一看纸上内容。

“耗尽头上三千丝,白纸一张不成句,不如找寻周公去,一夜好梦到天明。”

王永风看着这不成诗文的大作,再瞧瞧果真是一夜好梦到天明的苏锦楼,气的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