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2 / 2)

“宋琦,我很清楚自己的感情,虽然我确实是因为当初的救命之恩才一点一点的关注着苏公子,但事到如今我的感情早已不是感激这么简单,你知道吗?每次只要有苏公子在,我的目光就会不由自主的被他吸引,茫茫人海中他就似一束光,让我一眼就找到了他,这难道不是爱慕之情吗?”

王文珺的一番肺腑之言让宋琦彻底歇了劝阻的欲望,可她对好友的情路并不看好,别说苏锦楼现在对文珺没有爱慕之心,即使当真是两情相悦,伯父伯母首先就不会同意。

别看目前伯父伯母都对苏锦楼十分重视,那是因为苏锦楼当初搭救文珺,又有师生情谊,这才对其一直爱护有加,一旦苏锦楼与文珺之间超过了普通朋友的界限,那时候的态度就不是如今这样和善了,弟子和女婿的身份不一样,对待两者的态度自然也不一样。

王文珺是晋亭先生的女儿,晋亭先生不仅是文人之首,他的背后站着的是汴京赫赫有名的王家,虽说晋亭先生不知因为何事而离开了王家,从汴京搬到了临平,但晋亭先生并未与王家斩断关系,文珺仍旧是世家之女。

那苏锦楼是什么人宋琦也有所耳闻,据说出身农家,以次等附生之名进的府学,不说才情是否能入伯父伯母的眼,只这家世就门不当户不对。

这并不是说嫌贫爱富势利眼,而是自家养了十多年的闺女,从小让丫鬟婆子伺候着,结果嫁到夫家反而要操持家务,天天洗衣做饭打草喂猪,搁谁身上不心疼啊?

即便带了成群的奴仆一起进了苏家的门,难道就不会引起苏家人的反感?你一个做媳妇的,早起洗漱穿衣吃饭都有丫鬟伺候,久而久之婆婆会怎么想,妯娌是否会心生不满?

你可以花钱多买些丫鬟,也让婆婆和妯娌有人伺候,可人心都是贪婪的,有一就想二,有二就想三,人世间最经不住考验的就是人心。

就算苏家人忠厚仁义上下和睦,可外人见苏家的家仆都是儿媳带过来的,时间一长,难免会觉得苏家人吃儿媳的,用儿媳的,说苏锦楼是个吃软饭的,这样的流言肯定会影响夫妻的感情生活,最后里外难做的都是文珺。

更何况,据文珺所说,苏锦楼有原配夫人,还留下一个儿子,一般来说,世家之女不为妾,世家之女不当续弦,除非所嫁之人地位高到足以值得打破这个约定成俗的规矩,比方说皇族或者世家,显然,苏锦楼不够格。

而这一切还都是假设苏锦楼对文珺也动了情的情况下才需要考虑的问题,若是苏锦楼对文珺始终保持距离,只将文珺当做普通朋友,以上问题都不用考虑,人家不想娶,你总不能强迫人家下聘娶妻吧。

宋琦轻叹一声,“文珺,我还是劝你一句,你和苏锦楼之间门不当户不对,地位悬殊,而且你又是单相思,八字连一撇都没有,你的这条路太过坎坷。”

“我知道,”王文珺是个外柔内刚的性子,她明知希望渺茫却仍旧义无返顾,“可我还是想试一试,至少,试过以后我才不会后悔。”

宋琦露出心疼的目光,“即便被伤的体无完肤?”

王文珺毫不犹豫的点头,眼神坚定毫不动摇,“即便被伤的体无完肤,我亦不会后悔。”

第92章 胸无大志

同仁堂是临平府数一数二的医馆, 大夫医术精湛,药材价格公道,其名声在外, 有口皆碑。

陶真见苏锦楼负伤, 首先想到的医馆就是同仁堂, 苏锦楼后背的伤口不断渗血,不一会儿就浸湿了衣衫,陶真看在眼里急在心中。

苏锦楼这个受伤的当事人倒不像陶真这般着急, “贤弟莫慌,后背伤口看起来严重,实际上并未伤及内里,我平日里多有锻炼,身体比之普通读书人都要强壮, 你不用太过担心。”

陶真急的连声催促赶车的马夫, 见苏锦楼额头直冒冷汗还分心安慰自己,心里更加愧疚了。

“苏兄你就别安慰我了, 那鞭子抽在血肉上一下子就皮开肉绽,焉能不碍事?你是活生生的人,又不是木头精铁所铸, 少公子拿着鞭子说抽就抽, 当真是跋扈至极……”

苏锦楼见陶真气得公然发表对周弘文怨怼的言论,连忙拽了拽陶真的衣衫, 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贤弟还是注意些言辞,我们刚刚逃过一劫, 此时实在不宜多生事端。”

苏锦楼本身并不怕事,但他不愿再让陶真深陷囹圄,那周弘文只因陶真在诗词比试上压过了他的风头,就仗着自己的身份故意找茬,可见其气量狭隘不能容人。

此次,自己与陶真侥幸过关,那位公子八成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即便抽了自己一鞭子暂时解了气,一旦得知陶真在背后非议他,他肯定会借机再次整治陶真。

陶真当然明白苏锦楼话中之意,往日里他也不是冲动易怒的性子,更不会轻易在私下里中伤别人,这次实在是因为周弘文狂妄自大肆意妄为丝毫不将王法放在眼里,又伤害了自己最为要好的挚友,这才一时失态,行那非议他人之事。

“苏兄之言我懂得,只不过我担心那位公子不肯就此罢休,以后苏兄的前程……”

苏锦楼扑哧一笑,“陶贤弟,你还是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我本来也没打算近几年下场科考,就我这水平,压根过不了三年大比,反倒是陶贤弟,你一旦过了三年大比参加乡试,难保那位少公子不会从中作梗。”

陶真对于苏锦楼科考中榜有迷之自信,“苏兄又在谦虚了,想当年你在府试与院试开考之前也曾说过不会中榜的话,但你次次都榜上有名,你我相交甚厚,实在不必说这些客套话了。”

苏锦楼心头一梗,“我说的确实是实话,你怎么就不信我呢?”

天知道他苏锦楼自打生下来就不晓得啥叫谦虚,谦虚也得有谦虚的资本,不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学渣,在学习上就算他想谦虚也谦虚不起来啊。

陶真一脸你别和我顽笑的表情,“好吧,就当苏兄说的是真话。”

苏锦楼对天翻了个白眼,什么叫“就当”,本来就是实话。

只听陶真又言,“即便苏兄对自己没有信心,也该对晋亭先生有信心才是,有晋亭先生的指导,苏兄就算不想中榜也得榜上有名吧。”

苏锦楼,“……”忘了先生这一茬了,一想到自己落榜的后果,小白那只单身狗的小气嘴脸就浮现在眼前,还有先生那副笑眯眯的表情,妈呀!人生为何如此艰难?

苏锦楼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扯着后背的鞭伤又一次渗出了斑斑血迹,疼的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陶真满眼焦急,神色担忧,“苏兄的伤口是不是又疼了?同仁堂马上就到了,你再忍忍。”

苏锦楼一脸怨念的盯着陶真,陶贤弟,要不是你突然提起中榜不中榜的,我能想起小白那只单身狗嘛?还有先生那副笑面虎的形象,什么风光霁月翩翩君子,和先生一点都不搭嘎,只有真正领略到先生的手段才会明白,传言不可尽信。

同仁堂的大夫很快就将苏锦楼的伤口清洗干净,并且上了药,那道伤口直接从腰部蔓延到肩胛处,看起来十分骇人,这让一直陪着苏锦楼的陶真更加愧疚了。

苏锦楼盖着薄被趴在床板上,陶真跟着大夫去抓药,又借着药房的罐子熬药,亲力亲为,忙前忙后,仿佛这样做能弥补些什么,苏锦楼看在眼里并未阻止,若是这样能让陶真心里好受些,反倒是好事。

苏锦楼看着乌漆麻黑的汤药,坚决拒绝陶真喂药的提议,想他堂堂七尺男儿被另一个大男人一口一口的喂药,那情景,忒肉麻了,而且这中药本来就苦,他再小口小口的慢慢品尝,岂不是更苦?他是有多想不开,才会自我折磨。

想起以前电视剧里男主喂女主喝药的温馨场面,他实在想不通,那是体贴入微还是嫌弃女主不够遭罪,亦或许,女主因为爱情味觉变异,觉得苦药汁子也是甜的?

苏锦楼一口闷尽碗中汤药,紧皱的眉头足以可见中药之苦,唉!要不是怕露馅,他早就在空间里找药吃了,何必受这份罪?

陶真见苏锦楼精神气还好,心里松了一口气,“大夫说只是皮肉伤,一个月便能痊愈,幸好没有伤到筋骨,不然我……”

“贤弟,你再说这些客套话我可就生气了。”

陶真闻言一笑,妥协道,“好好好,我不说了,总之以后但凡苏兄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绝无二话。”

苏锦楼歪着头,嘴角勾起一丝弧度,“我可从未与贤弟客气过。”

正在此时,晋亭先生带着王文珺与宋琦赶到了同仁堂,在药童的带领下直奔苏锦楼的休息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