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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族不惧?既然如此那我就成全你,把你的恩师以及同门师兄另算作一族一同治罪。”

在场众人一听这话,脸色均是一变,十族?历朝历代只出过诛九族的事,从未听闻诛人十族的,苏锦楼的手段当真是狠辣,他们该不会是引狼入室了吧。

“苏锦楼,你吓唬不了我,老夫是为圣上尽忠而死,后世也会青史留名,而你……”周汉生吊着眼角瞥着苏锦楼,浑身上下散发着威武不屈的味道,“你除了杀降将,杀忠臣,还能有什么本事?”

“噢?看来这位御史台的忠臣对于本将当初斩杀呼邪律一事很有意见啊,”苏锦楼也不和周汉生辩解,杀降将确实会被人非议,但他做都做了,又何惧被他人指着鼻子谩骂?

“周汉生,本将问你,这大庆的江山亦是周氏皇族从前朝手中夺来的,对于前朝来说,周氏就是乱臣贼子,既然你所尽忠的皇帝本身就是乱臣贼子中的一个,你有何立场指责于我呢?”

“放肆!你竟敢抹黑圣上清名!”周汉生一脸正气,“前朝皇帝昏聩,听信奸佞,小人当道,政务废弛,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皇帝登上皇位是众望所归,岂是尔等贼人可污蔑的?”

苏锦楼一摊手,很是随意的笑道,“本将亦是众望所归。”

“你!强词夺理!”周汉生只说了这么一句就闭口不言,梗着脖子准备英勇就义。

苏锦楼指着周汉生对周立仁问道,“周老先生,您刚才不是说新帝是突发恶疾而去的吗?怎么现如今听周御史的话,貌似这个中另有原因?”

周立仁面色苍白,眼神闪烁不定,大家都心知肚明刚才在城门口说的话是做样子的场面话,按理说出了周汉生这一变故,苏锦楼本该立马将此人当场格杀或是羁押下去,但他却留着周汉生当场对峙,让周汉生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除了做实他谋朝篡位外对他有什么好处?

如今又问及新帝死亡的真实原因,难不成他还想替新帝报仇不成?这不是典型的猫哭耗子假慈悲吗?

思及此处,周立仁立马想到了一种可能,这苏锦楼该不会是想借机对汴京的勋贵下手吧。

“怎么?周老先生,本将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至于您沉思如此之久?”

周立仁迫使自己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周汉生之言不可信,将军还是莫要理睬,如今还是登基一事最是要紧,至于这个胆敢行刺将军的谋逆之臣,将军只管将他处死便罢了。”

周立仁企图用登基一事诱惑苏锦楼暂且莫要追究新帝死亡的真实原因,可这法子显然是不管用的,苏锦楼称帝已成定局,登基对于他来说只是个形式而已,早一会儿晚一会儿并无任何差别。

“周老先生此言差矣,本将原本就是为清君侧而来,因圣上遗诏禅让皇位于我,我这才不得不做皇帝,圣上于我有恩,我岂能明知圣上死的冤屈还置之不理?”

在苏锦楼灼灼目光的逼视下,周立仁的心慢慢的沉入谷底,明明是艳阳高照的天气,他却如坠冰窖,从里到外冷了个彻底。

原本他以为将新帝逼死向苏锦楼投诚就能得以保全周氏族人的荣华,可不曾想,苏锦楼只承认禅位诏书,却不肯对新帝之死装糊涂,摆明了是打算借刀杀人了,如今看来,别说是周氏的地位权势,就连族人的性命能否保得住都难以确定了。

苏锦楼笑眯眯的扫视着在场众人,似乎在考虑拿谁开刀,众人心中一凛,皆后悔自己引狼入室,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城门已开,大军进城,请佛容易送佛难,如今的苦果只能他们自个儿吞咽下去。

苏锦楼的目光最终落到了惊疑不定的周汉生身上,对方似乎在诧异苏锦楼不仅没有对新帝之死粉饰太平,还有打算一查到底的趋势。

苏锦楼当然会一查到底,他正愁该如何整治汴京里的权贵呢,周汉生就递了一个现成的把柄过来,为新帝平冤,没有比这个更正大光明的理由了,世家他暂时动不了,但像辅国公之流的贵族老爷他总能动一动吧。

至于周汉生,苏锦楼并不打算诛杀他,倘若他真的诛了周汉生的十族,除了成全对方青史留名的不屈盛名,以及为自己招来天下读书人的唾骂外,全无半点好处。

魏先生曾说过,治罪于人,并不只有诛杀,还有让人生不如死,众叛亲离的其他手段,苏锦楼深以为然。

这是他与大庆旧臣的第一次博弈,只能胜不能败!

第133章 称帝

大庆朝若是老皇帝宾天, 新皇帝需等一个月后才能继位,之所以要等一个月不仅是为了对老皇帝表示尊敬,也是给礼部充裕的时间, 让他们着手操办新皇的服饰以及登基大典所需要的物件。

当初光帝咽气后, 迫于形势危急, 周文显被赶鸭子上架,不到三天就草草登基,时间紧且礼部人员无心操办, 可想而知,周文显的登基大典是多么敷衍了事了。

可如今苏锦楼不同,这天下已尽在苏锦楼手中,汴京的旧臣又想卖苏锦楼一个好,哪敢在这当口用草班子糊弄他, 故而苏锦楼率领一部分大军进城后并没有立马登位。

且, 苏锦楼仍以将军自称,“本将一日不为圣上平冤, 一日不当这个皇帝。”

苏锦楼生怕事情迟则生变,对于汴京的这些权贵,他从不敢掉以轻心, 能在京师混的长久且还混的不错的, 个个都是人精,若是给了这些人周旋的机会, 说不定就被他们脱逃了。

苏锦楼以清君侧的名义列出了四十多个奸臣名单,其中辅国公之流的更被冠上谋乱的罪名, 三大国公府一夜之间被抄家覆灭,除了国公及其嫡系子女被处死外,其余人等均判流放。

与之类似下场的还有不少勋贵人家,这些人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借以权势收受贿赂包揽讼事,视王法于无物,如今被苏锦楼一锅端了,汴京城里不少百姓均在私底下拍手称快。

除此之外,奸臣名单中有一小部分是忠于旧朝的文臣,这些文臣均没有出面迎接苏锦楼进城,此等行径明显昭示他们不愿意臣服,对这些不愿和自己合作的文臣,苏锦楼将他们全部发配不用。

文臣中只有几人是打心底里不肯跟着苏锦楼在朝为官的,他们虽手无寸铁,亦无缚鸡之力,但却是铮铮铁骨,死忠于大庆朝廷。

他们把忠孝看的太重,将这二字作为准则,一生不能违抗,苏锦楼的行为在他们眼中就是篡逆不道,他们宁愿辞官回家种地也不愿当苏锦楼的臣子。

除了那些真心不想为官的文臣外,还有的就是故意拿乔,这些人放不下脸面又贪恋地位权势,既不想在苏锦楼这个武夫面前低头又不想失去高官厚禄,呆在家里一心等着苏锦楼主动上门来一出礼贤下士的戏码,不曾想苏锦楼最是厌烦作戏,直接将他们解雇了。

对于真正衷心为主的,苏锦楼敬他们是条汉子,允许请辞亦是成全了这些人的忠义之心,对于放不下身段故意拿乔的,苏锦楼理都不理,直接将人扫地出门,他没兴趣演什么三顾茅庐的大戏,再说人家刘备三顾茅庐为的是卧龙,这些假意矜持的官员哪一个能比得上诸葛之才?

苏锦楼这份名单出炉后引起京师一片哗然,以往高高在上俯瞰底层百姓的高官们人人自危,东市口地面上的鲜血清洗了一遍又一遍,斑驳的血迹以及来往于大街长道中的士兵威慑了汴京的所有人,让生有别样心思的旧朝众人再不敢有丝毫异动。

不论是世家亦或是平民,这一刻,他们都清楚的看到这个即将执掌天下的男人心性冷漠,手段狠辣,行事作风雷厉风行,远不是光帝所能比的。

“爹,辅国公家的小公子曾携重礼来访,儿推拒了。”

上官金鸿正与老爹上官隼下棋,棋盘上黑子与白子呈胶着状态,黑子攻势凌厉,白子注重防守,然而若是仔细观察就能发现,白子早已悄无声息的占据天元四野,即便黑子再怎么挣扎,最终迟早都会落败。

“你不见他是明智之举,”上官隼嘴角挂着温和的笑意,利落的在棋盘上落下一枚白子,“我们的这位苏将军可不是个眼里能容得下沙子的,辅国公既然已被打上乱臣贼子的名头,国公府上下都难逃罪责,那位小公子虽是庶子保住了性命,然而一旦与他沾惹上,恐怕会连累我们整个家族。”

苏锦楼正想抓世家的小辫子呢,接见罪臣之子,这不是现成的把柄嘛,眼瞧着苏锦楼目前似乎对世家甚是宽待,可看他毫不犹豫对勋贵下手的狠劲,估计迟早要着手对付世家,若是真以为苏锦楼是个软弱可欺的柿子,估计最终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上官隼用欣赏的目光看着眼前的儿子,这孩子看似冲动直率,实则粗中有细城府颇深,永远知道怎样的选择最是有利于家族利益,故而当初在决定家主人选时他毫无迟疑的略过了长子而选择了这个二儿子,只因为这孩子是最适合上官家的家主人选。

上官金鸿盯着棋盘,眉头紧锁,手中的棋子久久未落,明显是发现棋盘上局势不对。

上官隼眼睛里掠过一丝笑意,语带调侃的问道,“怎么?如此举棋不定,可不是你的作风。”

上官金鸿见自己败局已定,索性直接弃子认输,“这么些年儿从未赢过一局,父亲让我甚是沮丧。”

“胜败乃兵家常事,无需介怀。”

“可儿从未赢过一次,只见败不见胜,难道不该沮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