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节(1 / 2)

因为准备的不多,自家人肯定舍不得吃,只有年三十晚,妈妈才会大方地拿出一碗油豆腐烧肉,让一家人解解馋。

为了省钱,也为了油水足,让油豆腐入味,买的肉往往会非常肥,运气好一点的,下面会带一点点瘦肉,叶纤红从小怕油腻,一般只能吃两个油豆腐。

如果馋肉了,偷偷去夹肥肉下面的瘦肉,被妈妈看到,就会一筷子打过来。

有客人来了,一般也是油豆腐烧肉当主菜,其它的像糟好的鸡肉,给每个客人夹一块,就不会再劝第两次了,至于他们姐弟,一块都吃不到了。

印象中只有去干外婆家,才能吃得丰盛一点。

干外婆疼惜姐弟俩,总会把糟得香香的鸡腿,往姐弟俩每人碗里塞一个,两人吃得津津有味。

因为是自家养的鸡,不但肉质好,鸡也特别大,一只阉鸡有七八斤,鸡腿非常大,有时候整个吃完,饭也吃饱了。

重生后,叶纤红还没有到亲戚家吃过饭,所以也有二十年没见过这些菜,没想到今天有机会,重温这些传统的农家大菜。

原以为今天一大家团聚,舅舅会拿酒出来庆祝,没想到像平时一样,直接把饭盛出来让大家吃。

根本没有准备酒。

叶纤红和胡向阳面面相觑,非常惊讶,现在居然还有这样的家庭?

这种坚守传统的家庭,几十年前或许还很常见,经过十年动乱,现在应该已经非常罕见了吧?

难怪外公当初会这么狠心,或许在他看来,这样做才是正常的吧?

现在能低下头,向女儿道歉,接妈妈回家,也是因为年纪大了,心变软了,才愿意违背自己的本意,做出牺牲吧?

这样一想,叶纤红对这个老人,也有了更一步的了解。

叶知书对这一切早习惯了,接过饭后先递给郑建国,再接过来放在自己面前。

“大家随便吃——”看到大家面前都有饭了,外公拿起筷子,说了这句代表可以开吃的话,就端起饭碗开始扒饭,于是大家也低着头开始吃饭。

整个吃饭的过程,外公没有再说一句话,其它人也没敢出声,现场只听见安静吃饭喝汤的声音。

倒是舅舅看叶纤红只夹了一个油豆腐在吃,没有碰别的菜,以为她客气,想了想,夹了块扣内到她碗里。

叶纤红看到这么肥腻的肉,顿时苦了脸,转头看见胡向阳大大方方地在夹腊肉吃,一付幸灾乐祸的笑容,就把扣肉夹起来,塞到他碗里,还用力压了压,让肉和饭混在了一起。

胡向阳手一抖,筷子差点掉地上,连忙拿住了。

气呼呼地瞪了她一眼,又不好意思再夹出来,只好硬着头发,把这块扣肉吃了下去。

安安看到了,对着姐姐笑了笑,夹起一块扣肉到自己碗里,几口就吃了下去。

叶纤红望了弟弟一眼,发现他最近胃口好得吓人,这种半肥半瘦的肉,最合他的胃口,这么大块的肉,几口就下肚了。难怪这几个月长得这么快,转眼从一米七不到,长到一米七八了。

照他现在的情形,估计还要长,应该不会比胡向阳矮多少。

转头看妈妈,发现她吃得非常慢,脸上的表情有些恍惚,似乎每一口饭菜,都带着满满的回忆。

对妈妈来说,在父亲和哥哥的身边,重新吃上一次老家的饭菜,应该是她这二十年来,最大的梦想吧!

这个愿望今天虽然实现了,可是二十年过去了,老家的一切早已是人是物非,再也找不到当年的感觉了。

没有这种人生经历的人,根本无法理解这种复杂的心情。

叶纤红的心隐隐作痛,不忍再看。

前世她也在异乡生活了二十多年,对家的渴望一点不比母亲少,所以重生后看到妈妈和弟弟,才会这么激动。

但是她比母亲幸运,回到了十九岁那年,可以一切重新开始,弥补以前的遗憾。

而母亲却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她从一个风华正茂的十九岁姑娘,离开家乡,到现在回来,已是一个满面风霜的中年女人。

不但家里的父亲,已是满头白发,老态龙钟,连当年她可以抱着撒娇的哥哥,也快成半个糟老头了,这种痛,世上哪有东西可以医治的?

父亲郑建国全程也是面无表情,偶尔扫一眼母亲,又默默转过头去。

外公坐在上横头,低着头同样吃得非常慢,他的脸本来就刚硬,看不出喜怒哀乐,只是微微有些发红的眼睛,说完他的内心,其实也是不平静的。

全程最正常的,要数大表哥了,或许从小就是这样的环境过来的,所以一点也没有不适。

又是在自己家吃饭,想吃什么就夹什么,吃得非常多,却不快,大概跟学医有关,知道吃东西要细嚼慢咽。

叶纤红忍不住就想,为什么那些亲人团聚后,都要喝酒庆祝,或许这个时候,把自己喝醉,才能暂时忘了这种痛苦吧?

像妈妈外公舅舅这样清醒着,其实每一刻都是煎熬!

这顿饭可以说是叶纤红重生以来,吃得最安静的一次。

回头又一想,从健康的角度来讲,这样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只要大家以后习惯了这种改变,适应新生活,或许妈妈和家人,才会恢复以前的快乐时光吧!

吃完饭,叶纤红也没有坐着陪他们的想法,直接下了桌,来到院子里。

院子里种了不少植物,因为种下没多久,还没长高,只有一颗似乎以前就在的广玉兰,开着碗大的花,给院子遮了一片阴凉的地方。

刚才进来时没留意,现在才发现院子里种的植物,大多是中药材,叶纤红仔细看了看,只认识枸杞、党参等有限的几种。

她会认识它们,倒不是对中药有什么研究,而是在深圳时,买来煲过汤,所以有印象。

看到一株药材边缘新长出了几棵草,叶纤红随手把它们拔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