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襄阳到宜昌,必过荆门,是荆州道的一段,古来北方豪强征服南方,从襄阳沿荆州道南下江陵,逆流而上可攻天府之国sc顺流而下可窥六朝古都南京,地理紧要,是偏安江南的各个******的命门,北方豪强只要占了襄阳,从此进退自如,顺荆州道可攻可守,只要随便派几队兵出来溜一圈,南方就会如临大敌,惶惶不可终日,如果再占了荆州,那就等于拦腰切断了川中与江南的直接联系,历史上多次出现丢襄阳后南方朝廷不久即灭亡的实例,南宋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但是在明末来说,襄阳就不那么重要了,几年前大明就丢了sc弘光皇帝守着长江过小日子,现在清军通过sdhn过淮河,直接打下了南京,压根就没想去荆州横渡长江,李自成的大顺军碍于张献忠占着川中,不便于去抢地盘,也没有朝这个方向发展,而潞王跑到杭州去做监国,彻底地放弃了长江上游,所以这荆州道上,反而出现了难得的清静,各方势力暂时都没有打这一片的主意,宜昌本地居然还是奉南明弘治为正统,南明湖广总督何腾蛟在长沙设总督行辕,派有守备官员驻宜昌,与sc境内的南明残余势力遥为呼应。
王欢三人靠着从和硕格格海兰珠那里抢来的银两首饰,一路装着逃难百姓,混杂在难民堆里,慢慢行走,走了十余天,来到了宜昌城外。
宜昌城在这年代,并不是什么大城,虽处要道,却多年未受过兵灾,城墙只有一丈来高,夯土所就,只有一段城墙包有青砖,大部分墙体还是黄土露着,城上城下的守卫官兵,穿着明军破烂鸳鸯战袄,连甲胄都没有,无精打采的应付着差事,只有城门处的巡查兵丁,为了抽税贪污,还精神抖擞的在检查进城的客商。
王欢为了避免出现襄阳那样的风险,不敢多作停留,连城门都没有靠近,只在官道上远远的望了一望,对宜昌城有了个大致的印象,就急匆匆的离去,冲长江方向行去。
宜昌靠江,州城离长江不过五里,王欢三人行不多久,就看到了一条波澜壮阔的大河,出现在眼前,此时正值水丰时节,长江上水波浩瀚,河道宽广,水上来往船只如过江之鲫,络绎不绝,河边建有码头,不时有船舶靠岸停留,客商来往穿梭,大包小包的货物被行脚挑夫搬上搬下。岸边茶棚客店建了一片,酒肆旅店旗幡飘扬,小二茶博士在门口高声揽客,还有一座土窑子混杂其中,几个脸上盖着浓浓脂粉的世俗女子,尖着嗓子在二楼依栏而坐,嘻嘻哈哈的娇声勾引着楼下过客。
看着眼前的景象,王欢几乎忘了自己还身处乱世,恍然以为战火已然远离,生活归于平静,直到他走进一家饭馆棚子吃饭,才闻到了一点战乱的气味。
气味来自邻桌的几个客人,这桌人身着布袍,脚上穿千层底布鞋,外套麻鞋,说着一腔的sc话,看样子,似乎是从川中过来的行商。
其中一个领头的,方面大耳,年约四旬出头,模样甚是稳重,似乎是这一桌子人的头儿,身穿的布袍里子,隐隐露出一丝绸缎的边儿,正在给众人谈论川中形势。
“张家胆大,竟敢这时候还敢去成都府买蜀锦,那张二真是财迷了心窍!成都府现在能去吗?”他喝着一杯酒,慢腾腾的说道:“别看现在曾总兵领着zq府,我们这一带还算平静,可那成都府早就成了一锅粥,八大王可比不得去年,威风大减,周边许多州县都反了他,那边打得一锅粥,去那里发财,嘿嘿,我看是送死还差不多。”
其他同桌人附和道:“掌柜的仔细,我们走这边一样能做买卖,别去搅这通烂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