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闹的人一被带走,整个空地上顿时安静下来,围在四周的流民难民,目带畏惧的看着站在场子中间的王欢,似乎这位不到双十年华的土官,原本瘦小的身躯徒然变得高大起来了,殴打捆绑的雷霆手段,让王欢身上增添了一种霸气和暴戾。
自古刁民闹事,必有为首者煽动鼓吹,附者云集,雪球越滚越大,如果当政为权者不第一时间痛下决心快刀斩乱麻,势必会让事情越来越不可收拾,到了最后,陷入一种法不责众、不敢强硬压制的境地,政府、法律威严丧失,连底裤都会被狂暴的刁民扒掉。
王欢看多了历史上的这类事件,是以一开始就没打算好好和这些流民说话,只管把自己的政策阐述清楚,听不听就不管了,听话最好,不听话大不了就硬来,反正外面兵荒马乱,他吃定了这些人无路可走,必然会顺从,而且自己开的条件并不差,挖出五斤矿石就得一钱银子,这可比地里产出五斤粮食要容易得多。
刘明亮等人的哭喊声消失在后面之后,王欢嗔目怒容扫视又散开了几步距离的人群,他的目光到处,无人敢和他对视,流民们纷纷慌乱的低下脑袋,全然没有了刚刚叫骂连天的样子,一个个低眉顺眼的动都不敢动。
“挑头的似乎就只有刚才那几十个人,剩下的就不足为虑了。”王欢暗道,深吸了一口气,气沉丹田,再次声若洪钟开口大声对人群说了起来。
“在场的各位乡亲,俗话说话丑理端,凡事都逃不开一个理字,我石柱宣慰使司的所作所为,但凡有点良心的,有谁不竖起大拇指赞一声好,刚刚那帮子酸才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无耻败类,用谎话蒙蔽大家,我相信,各位乡亲心中自有明镜,该怎么办,人人都有一杆秤,愿意以工换银的,我保证,每天两顿热饭准时供应,工钱也按时按每人的出产发放!”
人群中又是一阵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畏惧的眼神开始变得炙热起来,有几个胆大的,彼此互相推推攘攘的,想出声发问却又不敢。
王欢看到了,鼓励道:“有什么想问的,尽可开口询问。”
有一个个子高大的庄户人模样打扮者被这话所动,壮起胆子高声喊道:“大人,你刚才说的,只要下矿做工,挖五斤矿石出来就能得到一钱银子,还能免费吃两顿,可是当真的?”
王欢转身,冲着贴在头人宅院外墙上的布告一指,微笑着道:“当然是真的,宣慰使司的大印如假包换的盖在上头,难道是儿戏不成?”
那庄户人脸一红,喃喃道:“我等不识字……”
他略一低头,又想起了什么,愤怒的抬头喊道:“大人,刚才那些读书人欺我等不识字,念给我们听的布告,根本就不是原意,他们欺骗我等乡民,压根没提官府要给银子这码事儿,我们都受骗了。大人,我麻六愿意下井挖矿,现在就愿意报名!”
这庄户人一表态,后头的无数人也七嘴八舌的乱叫起来,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喊道:“我愿意我愿意!”
“我也愿意!”
“大人,我要挖矿赚银子!”
“我也要去。”
……
顿时群情鼎沸,一扫起初激愤的模样,恨不得立马就能扛起铲子去上工,大家都是算得很清楚,挖五斤矿石就能得到一钱银子,只要舍得出力,一天挣个一两二两的都不是什么难事,要知道,平时里大家在家中种田,那一亩地能产出多少粮食,换回多少银子,简单算一算,人人都能得出这下矿做工的营生,可比种地划算多了。
王欢淡淡的笑着,侧头对一众松了一口气的书吏说道:“还愣着干嘛?快摆桌子报名啊。”
书吏们如梦初醒,赶忙上上下下的忙活起来,这报名的人太多,连一些白发苍苍的老头,自觉还有二两力气的,也拥挤着朝前拱,逼得马新田又派出了十余个兵丁去维持秩序,免得书吏们桌子被挤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