鳌拜、苏勒、谭拜等人或坐或站,个个眉头紧锁,愁容满面,他们都知道,贺珍造反,本来并算不得什么,李自成都被大清军撵得命都没了,他一个小小总兵造反又算得了什么?
难的是时间,贺珍早不造反晚不造反,偏偏大军入了四川才造反,真会挑时候啊,整个豪格十万军队的补给给养都留在西安汉中一线,随军的粮草不会供应全军吃喝超过半个月的量,现在贺珍占了汉中,留在那里的粮草是指望不上了,就算现在立刻发兵抢回汉中,贺珍也不会傻到把粮草留给豪格,搬不走也要一把火烧了了事。
那么只能依靠西安囤积的粮草了,但人人都知道西安空虚,孟乔芳手中无兵,贺珍当然也知道,这悍匪如果不管不顾的直奔西安,那事情就闹大了,豪格兵多,打仗兵多是好事,可缺粮的时候兵多就是坏事了,没粮大头兵们就要闹事,营啸起来管你是王爷还是皇帝,没饭吃就要杀你的脑袋。
所以大家不约而同的想到,必须保住西安!保住这处屯粮大城!
豪格气血上头,还在喋喋不休的叫骂:“混账!这鸟人居然还敢砍掉凤翔巡抚的耳朵,让他回来带话,说什么他本是汉家儿郎,宁死不愿剃发留辫,笑话!剃发留辫是皇上圣谕,天下汉人人人都要遵从,他贺珍既然降了大清,就得遵从大清的规矩,留发不留头!”
鳌拜瞪着铜铃大眼等了许久,见豪格没有停下住嘴的意思,筹措了半天,觉得这帐中除了自己,大概没人敢在这时候出声打断豪格发泄怒气,其实他也不大敢,不过情势危急,再耽搁下去,说不准贺珍已经带兵奔西安去了,必须得立刻采取措施。
鳌拜左右看看,迎来一片期许的眼神,顿时勇气大增,于是咳嗽一声,站出来向豪格拱手躬身道:“那个,王爷,贺珍该杀,请王爷下令,让鳌拜领军前往,斩了他狗头来向王爷复命。”
豪格头一昂,怒道:“跳梁小丑,遣一大将足以平之,鳌统领还须随在本王左右,不必亲自往去。”
他环顾帐中,目光所至,诸将都昂首挺胸,怒目横眉,羁傲不逊的与他对视,顿时让豪格心中一喜,恼怒之情去了大半。
“哈哈哈,好!我大清军中都乃悍将也,贺珍反复小人,长久不了!”豪格哈哈大笑起来,粗声叫道:“谭拜,玛喇希何在?”
谭拜是正白旗甲喇章京,玛喇希是正黄旗固山额真,都是从辽东打到陕西的宿将,军功无数,杀人如麻,虽然及不上日后的满清第一勇士鳌拜悍勇,却同样能独挡一面,此刻听到豪格叫出名字,两人闪身出列,单膝跪在当中高声应道:“末将在!”
豪格瞪着两人,喝道:“贺珍造反,按规当株,现在陕西甘肃初定,人心不稳,政局不定,如果任此人横行,定然各地降卒群起效之,则西北不保,故而本王令你二人,领四万旗兵出征,务必剿灭贺珍,传其首级于诸城,震慑威吓,让那些尼堪明白,反了大清的下场!”
两人猛然点头,一齐道:“遵命,请王爷放心,末将一定拿贺珍的人头来复命!”
豪格满意的舒展开眉毛,但一眼又瞄到了吴三桂也站在人群中,立刻心情又恶劣起来,破口骂道:“吴三桂,你的差事干得怎么样了?拖拖拉拉的要等到什么时候,如果不是你汉军拖延,本王早已打到成都,班师回朝了,你可知你耽误了本王多大的事?”
吴三桂一脸无辜,纯属躺枪,心中不住口的骂道:老子前两天才被打了屁股,这还没过时限,又来找茬,真当老子不是人么?
心里暗骂,面子却媚笑着答道:“不敢不敢,三桂不敢,汉军一直在努力办着差事,一刻不敢停歇,请王爷休急,等得数日,一定在时限前修好栈道。”
豪格气哼哼的鼻孔中喷出一股浊气,挥挥手将众人赶走,独留下谭拜和玛喇希两人,面授机宜,议定讨伐贺珍的方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