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有钱能使磨推鬼(1 / 2)

王欢也不禁莞尔道:“蒙古人在草原上吹了那么多年的风,大元的气度早就被大风吹去,剩下的唯有利欲而已。东虏要他们年年纳贡,这些成吉思汗的后裔难免有怨言,卖些战马给我们,即解恨又有钱可赚,何乐而不为呢?”

米喇印取下头上戴的宽檐军帽,在大腿上拍了拍,散去上面的沙土,略有遗憾的道:“不过这些年陕西大旱,草原上的日子也不好过,蒙古人的马也一年不如一年,价格还高得离谱,一匹牙口稍微好点的马,就要纹银二十两。”

“钱不要紧,听说大前年的时候,李自成向他们买马,还要三十两一匹,他们肯降到二十两,应该是这两年大明被赶到了南方,商道被东虏所阻断,李自成又失势身死,马匹无人问津,才降的价。”王欢凝神望着被太阳晒得龟裂的地面,摇头道:“甘肃萧条如斯,想必百姓的生活苦不堪言,米大人,这个月运来的粮食可发放下去了?”

米喇印面色凝重起来,将宽檐帽戴回头上,拱手向王欢道:“大人开恩,从四川运来的十万石粮食,十日前就已经运到了甘州,末将不敢怠慢,已经全数发放下去,百姓们都说,多少年了,朝廷年年喊赈灾赈灾,却从来没见过赈灾粮食发下去过,王大人来了,破天荒的有粮食发到手里,都对大人感恩涕零,都说大人是好官、活菩萨。”

顿一顿,他又补充道:“这些粮食,具体经手发放的,都是孟知雨孟大人所任命的地方县令,末将麾下的儿郎,只负责押运事宜,没有伸过手。”

王欢瞧他认真的模样,知他怕自己多心,明末一镇总兵,就是一处土霸王,原来明廷军民分治、文官管民政的格局早就不复存在,一般情况下,类似这种赈灾粮食早就落入军阀腰包中,哪里还有百姓的份,米喇印身为大明军镇,当然也不例外。

但王欢送来的粮草,米喇印不敢揩油,一则王欢的手段,他是见识过的,王欢平日里不苟言笑、与手下军将们同甘共苦,看上去很和蔼,真要犯了禁忌,触碰了他的底线,夔州军军法的执行,那真是不认人的。二来,甘肃百姓这些年的确苦,米喇印是本地人,苦哈哈大头兵出身,熬了多少卖命日子才混到今天,并不似一般大明军将那么黑心,存有良知,心知民间疾苦,也不忍心去贪墨救济粮。

“如此便好,你的手底下,经过这些日子的精简挑选,还剩有多少人?”王欢淡然道,既然米喇印知道轻重,就不必在敲打了。

“按照大人的将令,末将剔去空额、淘汰老弱,只捡精壮老沉者留下,余者都放回去家去,共得兵员八千四百人。”米喇印在脑袋里搜罗了一番数字,开口答道:“原本甘肃镇作为九边之一,到弘光朝时,有总兵五人,参将十三人,游击二十人,兵员总数五万,经过这么一番精简,缩水了不少。”

说话间,米喇印面带惋惜之色,似乎对手头兵力陡然减少这么多,极为遗憾。

王欢看着他的眼睛,问道:“兵力少了大半,米将军认为是好事还是坏事?”

米喇印身子一震,被他看得心头发毛,急忙道:“当然是好事,极好极好!大人麾下,风林火山四个营头,也不过一万多人的规模,却能将数倍于己身的鞑子打得落花流水,末将深感憾服。由此可见,兵贵精不贵多,当年陕西流贼满地都是,动不动就是十万上下的数量,孙传庭的秦军与洪承畴的洪军,都不过万余人,却纵横贼军之内,所向披靡,流贼酋首们仓皇如走狗,避之不及,大人精简兵员,当属英明!”

王欢瞧了他一会,才收回目光,轻轻道:“你想得明白,当然极好,我夔州军成军,讲究就是一个精字,多则滥,空耗粮饷耳!你的人马,今后由夔州军来保障粮饷供应,不可再向地方伸手要钱要粮,如果打几场仗下来,战斗力能够达到我的要求,军兵的月饷,可以跟夔州军兵的一致,现在,就按照半饷发放吧。”

米喇印一听,略一思索,就喜上眉梢,再次拱手笑道:“如此,多谢大人了!”

这是好事,甘肃镇的战兵饷银,按照弘光朝的军制,步军不过一年十二斗糙米,马军为二十四斗,这点粮食,换算成银两,少得可怜,而且经常拖欠,卯发庚银的情况很常见,就算如此,还被军官们七扣八斩,落到手里的连糊口都不能,这种情况,是造成明末军队战斗力低下的一个重要原因。

而夔州军呢,简直就是活在了天堂里,战兵不分步骑,月饷一两夔州银,鸟统手要高一些,为一两五钱,每月按时足额发放,从不拖欠,所以米喇印立刻不假思索的答应了。

这种饷银水平,比他的亲兵营得的还多,当然好了。

“不过,饷银的发放,由夔州军军需处的人来发放,发放时,按人头点名,少一个,就唯你是问。”王欢又道:“这是规矩,望你仔细。”

米喇印再次满口答应,他知道,既然投靠了王欢,就得按他的规矩来,这位少年老成的伯爷,眼里一点也揉不得沙子,精明强悍,自己也就别想再玩明军中自立山头、封地为王那套把戏了,夔州军军功算得很大方,只要作战勇敢,得到的一点也不会比以前靠盘剥兵血获得的黑心钱少。

两人一边谈,一边拐下了官道,驰入一条小道,再拐了几个弯,就望见了在一处几个小山包围着的山坳里,显出了一个庄子的土墙。

土墙很高,有望楼壕沟,看上去防范措施很严,当骑队靠近,隔得老远就听到望楼上铜锣声起,庄子里人声叫喊,不少人影在土墙上晃动起来,拿枪带棒的,如临大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