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这炮的准头本就不好,那人站得那么远,要开炮命中绝非易事,这事怪不得儿郎们,还请大人息怒。”总兵赵良栋劝道,他知道孟乔芳正在火头上,不大讲道理,但这么乱打乱骂难免寒了将士们的心,正值守城关键时刻,可不能多生不测,于是他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哼!手艺不精的废物!都是平日里懒惰了,才会这般模样!”孟乔芳不忿的怒道,不过还是放下了刀,那炮手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孟大人,比起这个,我们还是关心下那些土垒是干什么的吧?”倚在城墙垛口边的哈哈木开口了,他满面疑惑的盯着远处那些明军筑起的土垒,不明所以:“我记得昨天这里还没有看到,怎么今天一早起来就有了?”
孟乔芳立刻走了过去,他也很奇怪,昨晚他巡视到深夜,天黑之前目力能视的时候,的确护城壕外还是白地一片,连根草都没有,没料到今早天一亮,平地间就筑起了无数的土垒。
“你们知道明军弄这个是做什么的吗?”孟乔芳回头问手下一群总兵。
总兵们面面相觑,无人知道修土垒是什么用意。
赵良栋是孟乔芳手下重将,心思活络,从看到那些土垒起就一直在思考,此刻听孟乔芳问起,眉头一展,脱口道:“总督大人,末将猜测,这大概是用来防炮的。”
“防炮的?”孟乔芳和哈哈木一齐看向他。
“对,两人大人请看,土垒之后人影晃动,明军似乎在后面架设什么东西。”这年代千里镜还是稀罕物品,从澳门红毛鬼那里传进来的这种光学仪器在明军上层有所使用,清军缴获后引为利器,配备在高级军官中,孟乔芳和哈哈木都不够级别,没的用。赵良栋自然也没的用,只得眯着眼一边望一边说道:“从早上开始,我们城头的炮一直在轰击,却苦于土垒的障碍,无法击中后面的明军,所以末将猜测,明军连夜修筑这等坚固的土垒,是用来防炮的。”
“防炮的?”哈哈木重复道:“明狗要攻城直接冲上来就得了,在远处防炮干什么?我大清攻城,就从来不修筑这等无用的东西。”
这个问题赵良栋就答不上来了,他没见过轰天雷。
孟乔芳却闻言心头一动,想起了什么一样叫道:“去叫夏国相来,他辽东军前几日与明军交过手,一定知道些什么!”
立刻有人应道,就去传令,夏国相被孟乔芳安排在了北门,与西门这里相似,南门和北门也被明军围困。
但是西门城外明军人数最多,是另外两处的数倍,稍加判断,就能看出明军主攻必是西门,南门和北门不过是佯攻,所以孟乔芳和哈哈木将大量的防守兵力都集中到了这边,至于东门,除了一些明军游骑外,没有大军攻城的迹象。
“孟大人,平西王此刻在什么地方?”哈哈木凝目问道,他一直在寻找清军在城外的旗号,却除了连天的明军旗帜外,什么也看不到。
“我哪儿知道。”孟乔芳没好气的说,平西王是哈哈木带来的,照理说应受哈哈木节制,现在却优哉游哉的在城外游荡:“我的人找不到他了。”
哈哈木咬着牙齿挥了挥拳头:“如果他敢耍花样,置我们于不顾贪生怕死,摄政王一定会砍了他脑袋!”
孟乔芳担忧的摇摇头,轻声道:“哈大人,还是先担心担心我们的脑袋吧,你看,明军动了!”
他手指城外,那片土垒突然发生了变化,一门门乌黑粗大的轰天雷,从土垒后冒出了头,操作它们的炮手将其仰角抬高,炮口直指西安城头。
孟乔芳、哈哈木、赵良栋等所有清军,顿时都停下了手中动作,放下头顶的挡箭牌,缩回脑袋躲在垛口后面,除了还在汗流浃背的清洗炮膛冷却炮身准备下一次发射的各种炮手,其他的人都凝神静气的看着明军下一步动作。
“砰!”
伴着一声闷响,第一个炸药包从冒出一股黑烟的轰天雷中飞出,翻滚着呼啸着,砸向西门左边十余丈开外的一段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