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定国的嘴角都咧到了耳根,笑颜让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心中暗自感叹,王大人果然厉害,三言两语用些不需自己出钱的空头承诺,就将这群土豪掌握于掌心。
当然了,李定国也明白,没有夔州军锐兵利炮显示出的霹雳手段,这些羁傲不逊的人也不会乖乖就范,毕竟看到太原城墙上那些深深的弹洞,任何一个拥兵自重的军阀都会默默的摸一摸自己的脊梁骨硬不硬。
他转身面向太原城的方向,收起笑容,正午的阳光下缕缕烽烟将视线范围内的天地变得有些凄然,血迹斑斑尸体横陈的战场更添几分壮烈。
“不知道北京城,是不是比太原更大更高,更为壮观呢?”李定国想道,目光有些迷离起来:“哪一天,才能站到紫禁城外,看看当初张献忠朝思暮想而不得入的午门呢?”
……
大同。
比太原城外更为惨烈的战场呈现在同一片阳光下,城外五里地之内,早已化作一片焦土,箭杆滚木夹杂着人的残肢遗体,暴露在空气中,散发着刺鼻的恶臭味,比太原城墙还要高五尺的大同城墙,外层的包砖已经弹痕累累,每一座城门上那高耸的城楼均已残败不堪,缕缕青烟从烧焦了的巢车残木上冒起,填满护城河的沙包上,被鲜血染红的水将沙包浇成了泥塘。
如果说太原是残忍的战场,那么大同就是地狱。
午间,同样退下来的清兵们绕过围城的三重深壕,回到军营中,吃饭歇息,为下午的继续猛攻积蓄力量。
阿济格的大帐,在距离大同城十五里之外的军营中,挨着十里河,修筑于一片山体环抱里,风吹不进,又近水源,乃扎营优良地域。
此刻帐中悍将云集,权贵环伺,诸多满清诸旗亲王、郡王、贝勒、贝子级别的贵人围坐在一圈毡毯上,这些人面目阴沉,神态疲惫,穿着靴子盘腿围坐,喝着茶水,无人吭声。
居中高居一条矮几后面的,正是当朝和硕英亲王、平西将军阿济格,此人面目凶狠,身材壮实,一身的肌肉顶的套满全身的棉甲高高鼓起,因为坐在帐中,头上的樱盔并未穿戴,露出光溜溜的脑袋和脑后一小撮辫子。
他皱着眉头,垂首看着摊在矮几上的一封书信,在矮几上,还摆着好几封没有拆开的信封,信封盖有火漆,印有太原巡抚衙门的官印。
草草看了几眼,阿济格抬起头来,向恭敬立于大帐中间的一人皱眉问道:“这种告急信,我记得这几天一直在送,有多少了?”
这人是个正白旗章京,管军中来往文书,听阿济格发问,忙答道:“回王爷话,从太原来的告急,从十天前开始,逐天增多,到今日,已累及五十三封,一天比一天急,今天就送来了十来封。”
帐中众将听了,不禁相互看了看,悄悄的谈论起来,一边说话,一边轻轻摇头。
阿济格眉头皱得更深了,他随手将那章京打发出去,如狼般双目,看向了座中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