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能的抓住腰间的刀,他从木板车上跳了起来。
周围的人惊讶的看着他,然后欢呼起来:“王爷醒了!王爷醒了!”
围着他的都是些衣冠不整的兵,一些人身上还带着血,烟熏火燎的样子,多尔衮困惑的看看他们,又瞧瞧四周,这是一条荒芜的山道,并不怎么宽,一架只能躺下他一个人木板车被两匹马拉着尚能勉强通过,车上垫着些棉被衣物,让他在昏迷中能睡得舒服些。
“这是哪里?”多尔衮问道:“明军呢?战事如何了?”
一个穿着固山额真衣甲的将领上来,恭声禀报:“回王爷话,这里是吕梁山余脉,土名唤作芒浪山,前面不远,即是牧马河,过了牧马河不远就是忻州。”
“芒浪山?”多尔衮盯着他,勃然大怒:“来这里做什么?为什么来这里?罗什,尔等大胆!莫非想挟持本王临阵脱逃?!”
这个固山额真罗什乃多尔衮以为信任的心腹,忠心耿耿,这时候跪地埋首,痛哭起来:“摄政王,败了!大军败了!明军击溃了我们的骑兵,炮火打散了前军,败卒反溃,又冲散了鳌拜的步卒大阵,明军趁机掩杀,我军大败。王爷又听到后方恶讯,气血攻心昏迷过去,我等无主,只得护着王爷后撤,一路上被明军散兵追杀,一路行到这里,能追随奴才等,不过数百人。”
“败了?”多尔衮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重复道:“王欢赢了?”
猛然间,他抽刀在手,雪亮的刀锋架在罗什的脖子上,厉声:“狗奴才,敢骗我?!”
罗什抬头,任凭刀锋在脖子上割出一道血口子,悲声道:“王爷,奴才岂敢骗你,真的败了,奴才的两个儿子为了掩护王爷后撤,领兵挡住明军,这当口都没回来,不知吉凶,此事如何做的假?”
多尔衮神色一窒,刀子没有砍下去,目光扫向另外几个地位高的军将,那几人跪在地上,连连附和,哭着叩头。
“当啷!”
镶金嵌玉的宝刀掉在地上,刚从昏迷中醒来的摄政王,一头栽倒在板车上。
“王爷!”几人大惊,扑上去掐人中揉脑袋,忙活了好一阵,方才让多尔衮回转过来。
“王爷珍重啊!大事未绝,只要回到大同,调集大军,明狗不过齑粉耳,请王爷且不可动气!”罗什等人面如土色,如果多尔衮交代在这儿了,万事皆休。
深深的吸一口气,多尔衮慢慢坐起来,眉目间仿佛瞬间老了好几岁,动作迟缓,罗什等人想搀扶他,被他一巴掌推开。
“我们不能去忻州。”他调匀了呼吸,淡淡的说道:“王欢狡猾如狐,就等着要我的命,他的兵,此刻一定奔忻州去了,留守忻州的是汉军卢光祖,此人性圆滑,不可尽信,明军一到,不是逃就是降,我们此时兵少势危,去忻州,太过冒险。”
罗什一愣,低声道:“如此,该如何?”
多尔衮脸向西面,那里是巍巍群山,一条小径蜿蜒向山间,在青山翠绿间消失不见。
“派精骑快马去大同,让阿济格不可与蒙古叛军硬碰,保存我大清最后的实力,撤了大同之围,从老营堡出长城,本王和他在那里汇合,沿关外去草原上科尔沁部,调集蒙古兵待战。同时,让阿济格通知济尔哈朗,准备退往关外。”多尔衮目光深邃,字斟句酌的说道:“山西留不住了,让给王欢,洪相的计,看来得用上了。”